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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远地长一时光——灵山妖石(66)

    美国的。时光说。

    我们这打不了,不合规。狱警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管教!管教!时光又开始喊,我求你了,我就想在死前见他一面!我求你了!求你了!我给你磕头!管教!见不到他,我死的都不安心啊!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我就要打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就行,三分钟,不,一分钟!求你了!

    时光真的跪了下来,一下下的磕着头,每一下都有响声。

    狱警有些不忍,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了一眼。

    时光的眼里已经有了泪光,眼巴巴的望着他。

    我做不了主,要去请示,你等着。狱警说,起来,现在不是封建社会,我也没有压岁钱给你。

    谢谢!谢谢你!时光依然跪着,满脸激动的握着铁栅栏。

    半个小时后,时光戴着手铐脚镣,被两名狱警押了出去,其中一个就是之前那个面色严肃的狱警。

    只有三分钟,注意时间。他把时光带到了一部挂式固话机前,站在时光的身后。

    谢谢管教。时光拨下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hello一声传出来的时候,时光激动的差点哭了出来,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夏天长的消息,尽管电话那头是个浓重的黑人口音。

    你好,我姓时,找夏天长先生。时光用流利的英语说。

    狱警在时光身后,愣了一下,他接触到的死刑犯大多都是没有太多文化的,难得有一个人英语说的如此好听。

    黑人愣了一下,说了句:请稍等。

    等待的过程有些煎熬,时光的心跳的越来越快,马上,他就能听到夏天长的声音了,夏天长如果知道,一定会连夜买最近的一班飞机赶回来看他,还来得及,能在死前见到夏天长的最后一面。

    hello?电话那头还是那个黑人的声音。

    他不在吗?时光有些失望。

    时先生,不好意思,夏先生说他不认识你,不想接电话。黑人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时光傻了。

    他拿着听筒,就只是听着嘟嘟嘟的声音,一动不动。

    时光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肯定不止三分钟了,直到那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时间到了,该走了。

    时间到了时光突然回过神:你再让我打一次,刚才他一定是没听清,他不知道是我,你再让我打一次,求你了!

    不行,狱警走上前,拉住了时光的胳膊,这已经是我能争取的最大限度了,你打国际长途本来就不合规,走吧。

    他不知道电话那头说的是什么,但是看时光的反应,好像那个人并不太愿意见时光。

    人来人往,都是命运,狱警说,别强求了,谁让你杀了人。

    不!不!时光死死的抓着电话听筒,挣扎着想甩开狱警的手,他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

    时光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仿佛刚才还是满脸期待,毫无征兆的就哭成了泪人。

    为什么?!时光被三个狱警拉扯着,有一个还在掰他的手指,想让他松开电话机,他却死命的挣扎着,他不会这么对我的,再让我打一次电话吧,求求你们了。我没有后悔,我不会翻供的,我就是想在死前见他一面,就一面!哪怕他不想来,我也要他亲口跟我说!你们别拉我,求求你们了,我想他,我想见他!我想见他!

    时光奋力的挣扎着,嘶吼着,脸上的泪顺着脖子往下落,像是发了狠一样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了出来,三个狱警根本拉不动他。

    他就抱着那个电话听筒,不停的喊着要打电话。

    最后还是之前那个狱警,提着警棍,一棍子把时光敲晕了。

    时光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监舍里了。他是重刑犯,又是死刑犯,只能住在单独的监舍里。

    看着空空荡荡的四周,简直比三楼那间小破屋还光净,时光垂着头,双眼无神的发着呆。

    他替夏天长顶了杀人罪,可夏天长却把他甩了,甚至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来见他。张美兰也没有替他请辩护律师,分明也是听了夏天长的话,放弃他了。

    夏天长说的对,他真的是个老笨蛋,这辈子就摔倒在夏家,爬不起来了。

    时光数着日子,上诉时效大概有几天,报审最高院大概要几天,核批下来七日内就要执行,自己的日子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每天给他送饭送水的还是那个狱警,时光也不吃,怎么送来的,下一顿还是让他怎么带回去。

    过了五六天,时光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只能躺在床上,面朝着墙壁,昏昏欲睡。

    也许死了就是这种感觉吧,什么都不知道了,没有痛苦没有悲伤。

    就这样吧时光有时候甚至想让最高院的回执早点到来,反正也不会有人替他上诉了。

    值吗?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时光没有力气转身,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管教,您贵姓啊?时光问,他知道狱警也有休息日的,怎么可能每顿饭都给他送,这个人大概是看他可怜,想在死前的这段日子多安慰安慰他。

    我姓舒,舒服的舒。狱警说,我叫舒柯。

    开坦克的那个?时光问。

    那个是贝塔。舒柯突然笑了一下,看来你心态挺好的,还会开玩笑。

    那就是开飞机的那个,时光笑道,声音微弱,舒警官,谢谢。

    谢我什么?舒柯站在监舍外,他对这个死刑犯很感兴趣,他查了时光的资料,腐书网,高学历,名师的关门弟子,成绩很好从没有任何前科,连抽烟喝酒这些嗜好都没有,怎么突然就杀了人。

    他想到那天时光在电话机前的嘶吼,心里有了疑惑。

    ☆、第 82 章

    谢谢你给我争取了打电话的机会,谢谢你每天来给我送饭送水,谢谢你,有心了。时光说。

    这是我的工作,舒柯说,你不需要谢我。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么做,值得吗?

    现在还讨论值不值的,有意义吗?时光笑道,命运都这么安排了,就听他的吧,我已经没力气挣扎了。

    能跟我说说吗?舒柯靠在栅栏门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像是会犯法的人。

    法院的都判了,还有什么像不像的,时光说,舒警官,能告诉我,我还有多少天吗?

    舒柯皱了皱眉:这不是我能决定和猜测的,不管还有多少天,你都应该好好的活着。再不吃饭,你就等不到那天了。

    我已经没有好好活着的意义了,时光笑了笑,反正都要死,哪一天这么重要吗?还要挑黄道吉日!

    你就为了她?舒柯问,她在哪?

    美国?时光说,对了,舒警官,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你说。舒柯站直了身子。

    估计我死后,我爸妈也不会想来给我收尸,时光无奈的笑着,我的银行卡里还有点奖学金,也没有多少,都给你吧,你能

    你放心,我会帮你办妥的。舒柯说。

    谢谢。

    你好像特别喜欢说这两个字。

    从小的家教,谢谢对不起要挂在嘴边,习惯了。

    舒柯愣了一下:你真的跟其他犯人不一样。

    嗯,我是个老笨蛋。时光说完,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停不下来。

    最高院的审批下来,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舒柯说完,就离开了。

    谢谢。

    不要再跟我说这两个字。舒柯往前走着,真想谢我,好好吃饭。

    时光终于开始吃饭,体力也慢慢恢复,又过了三四天,舒柯每天都会过来跟他聊几句,他也渐渐跟舒柯熟了起来。

    时光!一天中午,舒柯端着餐盘兴致冲冲的跑了过来,我听到消息,有人给你上诉了!你一时半会不用死了!

    时光惊讶的跳下床,走到栅栏边,看着舒柯开门把饭送进来,又退了出去锁好门。

    谁给我上诉?时光很诧异,翻遍了脑海里的记忆也猜不到谁会管这种闲事。

    我也不知道,舒柯说,就是听说这两天可能会有律师来找你,还要去参加庭审。这是好兆头,你要有希望,哪怕改判死缓,你都不用死了。

    时光慢悠悠的吃着饭:其实对我来说都没差别,我宁愿没有希望,绝望这种事,经历一次就足以精疲力尽了。

    你不能这么想,舒柯说,我研究过你的案子,其实是很好打赢的,上次你怎么不请辩护律师,好一点的律师最多也就是十年。

    我时光不想说他是被人抛弃了,我忘了。

    舒柯皱了皱眉,他知道时光是不想再说这些事,识趣的笑了笑:你快吃吧,吃完给我拿走,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

    哎!舒柯打断了他。

    时光笑了笑,飞快的扒了两口饭:满意吗?

    舒柯靠在栅栏上,看着时光,也笑了。

    时光没有想到舒柯说的事竟然是真的,没两天真的有律师来找他,问他整件事的过程和细节,时光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把夏天长告诉他的,换了个主人公。

    他也问了律师是谁在帮他上诉,律师说他们有职业操守,不能泄露非公开的信息。

    时光问了几次,也没有得到答复,索性放弃了。

    二审开庭,时光有些不适应有辩护律师这件事,说的话比上次少了很多,大部分都是律师在和检察官争执。

    他不知道律师从哪弄的证据,照片,还有路人的证词,他有些担心,怕会牵扯到夏天长。

    他甚至想,还不如不要上诉,就算出去了,他也被学校开除了。没有家,没有工作,还有前科,他要怎么生活?难道真的去流浪,从垃圾桶里捡个破碗去要饭吗?

    然而律师的专业性比他想的更高,一整场官司打下来,花了整整一个下午。

    法官宣判,无期徒刑。

    也好时光心想,也不用出去了,就算减上一两年,出去也快死了。

    时光从看守所转去了监狱,分到了一个四人间。

    进监舍的第一天,时光就有些不安,其他三个人看上去都凶神恶煞,光头,纹身,胳膊比他大腿还要粗。

    想到要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待一辈子,时光觉得浑身上下像爬满了蚂蚁,直往他骨头里钻。

    好在他的舍友也就是看上去蛮横,人还算客气,大概是听说时光杀了人,用一根pvc管直接插进了别人的心脏,贯胸而出,有些畏惧。

    时光住了三四天之后,心渐渐的定了下来,他接受了这个事实,每天在狱中干活,吃饭,放风,睡觉。

    晚上还偶尔跟舍友聊聊天,抱怨一下干不完的活,好像习惯了也没那么难熬。

    直到有天,有个狱警走到正在钉纽扣的时光身边,告诉他有人要见他,时光心里一惊是夏天长吗?

    会面室里坐着的是上次替他辩护的律师,律师告诉他,他们找到原先审判程序中有人受贿渎职,于是向省高院提出了审判监督程序,他的案子有望继续缩短刑期。

    时光愣了好一阵,他一直在问究竟是谁在帮他上诉,是不是姓夏。

    律师坚持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只是让他等消息。

    回到工作间,时光还没有缓过神,这个一直在背后帮他的人,到底是谁?

    夏天长吗?除了他,也只有舒柯了。

    时光想了想,觉得舒柯的可能性比较大,他是警务系统的,一定能接触到很多能帮上忙的人。

    半个月后,狱警带着时光换了监舍,终审判决下来了,他被改判了四年有期徒刑。

    时光有些懵,短短一个月,他好像经历了死而复生,每次在他最绝望的时候,那个人又给他点燃了一盏灯,照亮了他面前的一小段路。

    他也有很久没有见到舒柯了,自从二审判决后,他转到监狱,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了。

    他有些后悔,那时候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居然没想起来问舒柯的手机号和住址,四年之后真的出去了,他一定要找到舒柯,好好谢谢这个恩人。

    新的监舍是个六人间,关的都是轻刑犯,没有之前那间的犯人彪悍,但时光总觉这几个人都不好相处,可能不会像之前那间过的舒坦了。

    吃饭都是去食堂,时光不想跟同监舍的人同进同出,每次都是跟在最后。

    吃完饭放风的时候,他也是一个人坐在铁网下,靠着铁网闭目养神。

    他每天想的都是出去了要怎么生活,如果可以,他也想自己租个房子,找几个孩子教教笛子。

    也只有这一条路了吧,有前科,还杀过人的人,估计没有哪家公司会要的。

    教笛子时光想着这四年都练不了笛子,会不会生疏?!

    想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光猛的睁开眼睛,看见舒柯坐在他身边。

    你时光愣住了。

    我调过来了,舒柯说,看守所的待遇哪有监狱好啊?!

    你好神速啊!时光笑道,公务人员,说调就调的吗?

    我很早就打了申请了。舒柯说。

    多早?

    知道有人给你上诉的那天!舒柯转过头,看着时光。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死的。舒柯坚定的眼神让时光感觉像吃了颗定心丸。

    能帮我一个忙吗?时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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