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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桃牛奶冻(45)

    宋铮,做错了事就该承受惩罚,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你说得冠冕堂皇,那你自己呢?宋铮一边同程盛说话,车子的速度不减反增,阿盛哥哥,你想一想,如果你还是以前的你,许路遥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程盛的手一抖,方向盘滑了滑,车子随之有些飘。他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重新扶稳方向盘:我对路遥毫无隐瞒。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有些事,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什么意思?
    宋铮笑了笑:你记不记得我十二岁生日那天,你偷偷开车带我去宁远市玩的事?出发前你说觉得车子有些异常,先载着我去了趟修车厂,换了个新的刹车片。我那时就蹲在修车师傅旁边看着,还跟他要走了那个坏掉的刹车片。
    我记得,原本那个修车师傅说这些废旧零件要回收,特别是刹车片这种东西,万一流到外面去,被人以次充好拿去用,那是关乎性命的事情。说到这里,程盛的声音沉重起来,我那时对他说,你一个小孩儿,也就是好奇罢了,你想要就给你吧。
    是啊。宋铮声音清亮,透着一丝兴奋,非常凑巧的是,我们回隅城后几天,宋锦就出了车祸。阿盛哥哥,你猜猜,是为什么?
    程盛的车依然紧紧追在宋铮之后,他听得懂宋铮的言外之意,却还是不敢相信地多问了一句:是你动的手脚?
    宋铮没有回答,回应程盛的只有一阵得意的笑声。
    为什么?你那时已经被宋启君接回宋家,宋启君待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害宋锦?
    为什么?宋铮冷笑,因为宋锦是宋启君的亲生女儿,江修是宋启君的亲外孙,假如有一天他们回来了,宋启君还会要我吗?不会的,就跟我妈和那个男人有孩子后一样,直接把我卖给了别人!
    眼看宋铮丝毫没有悔意,程盛心里已经放弃了劝他。他低头看了一眼车上的屏幕,道路上有两个光点朝他们快速移动,距离他只有不到三公里了。那是警方共享给他的定位,至少有两辆警车赶来支援他。
    如今,他只要再拖宋铮几分钟,到时候三辆车同时包围,宋铮插翅也难逃。
    果然,不多时,程盛从后视镜看见了疾驰而来的两辆警车。程盛将油门踩到底,在引擎的隆隆声中,车子猛然提速,从侧面靠近宋铮的车子,将他往路边推挤,迫使他的车速降下来。
    程盛借机超车过去,将车子横在七八米之外,挡住宋铮的去路。
    宋铮的车被迫慢慢停下来。
    眼见着宋铮的车子被逼停,后面的警车也已经追上来了,程盛松了口气。防止宋铮弃车逃走,程盛松开安全带,随时准备下车追捕他。
    将车停下后,宋铮本想调头逆行,却见后视镜里有两辆警车并配行驶,距离他只有几十米了。
    前进后退皆是无路可走。
    程盛竟然报了警,说好了会一直保护他的人竟然倒戈相向,织了天罗地网来捉他!
    宋铮目光中闪过一线狠戾,挂起倒车挡,迅速向后倒退。
    程盛从后视镜里看见宋铮在倒车,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见巨大的引擎声像是惊雷滚滚,宋铮将油门踩到底,车身厚重的吉普车猛然窜出,向一块被喷射出的巨石,朝横在他前行方向的程盛撞来。
    砰!
    已经松开安全带的程盛不受束缚,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撞破了挡风玻璃,整个人从车内被抛了出去,滚落到十几米外的地上。
    程盛的头上伤痕累累,饱满的头骨像是碎了一块,诡异地凹了进去,汩汩地往外冒着血。程盛眼前尽是迷蒙血色,通过血色,他看见宋铮的车撞开自己的车后,歪歪扭扭地继续往前开去。
    他挣扎着想起身去追,可他用尽了力气,却只将自己的身子支起来几厘米,便脱力摔了回去。
    他觉得浑身像是碎了一般,开始抽搐着,大口大口往外呕着血。
    真疼啊。
    可是宋铮,好像逃走了。
    这样的话,不知道许路遥还愿不愿意再把他捡回家一次
    作者有话说:
    许医生和程盛啊,哎
    今天没有修修,让修修歇一歇,明天就要跟小方见面了,他有点紧张,得准备一下;
    明天见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莫及 ◇
    我大概没有多少时间能陪着你了。
    按照原计划,明天才开始行动。
    许路遥跟程盛冷战了几天,觉得没意思透了。担心自己跟程盛闹别扭,影响他明天发挥,许路遥今天特意跟同事调了班,打算回家给他鼓鼓劲儿。
    没想到,下班时远程遥控程盛给他做的鸡蛋面还没吃上,就被通知行动提前。
    急救中心派了救护车待命。
    许路遥不是急救中心的医生,并不在救护车上等候。他来到这里纯粹出于个人原因,此时正坐在江修旁边观察他。
    不知发生了什么,许路遥的心忽然毫无缘故地一沉。
    这时有人敲了敲车窗,许路遥摇下车窗,窗外的新鲜空气涌进来,他却觉得喘不上气。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慌得厉害,盯着窗外的人,嘴唇有些发抖:怎,怎么了?
    一组发回消息,方云晚在环城大道三公里处跳车自救,已经被我们的人接到了,现在要派一台救护车去接人,家属要不要一起跟去?
    许路遥的心定了定,看向江修。
    他受伤了吗?江修听说方云晚跳车,脸色已经刷地白了一层,又听见需要派救护车去接人,下意识地觉得方云晚一定伤得不轻,紧张得呼吸的节奏都乱了。
    江先生请放心,主要是跳车后落地的一些擦伤,没有大碍。
    江修略略松了口气,吩咐司机:我们跟着救护车走。
    来传递消息的人点头表示知晓,转身将江修他们打算同去的消息告诉同事。可要出发去接方云晚的队伍还没有启动,刚刚来传递消息的人又折返回来。
    这回他的神色比刚刚要沉重许多,江修与许路遥见了,心中俱是一紧。
    刚刚二组发回消息,程先生在协助追捕宋铮时与宋铮的车子发生严重碰撞,我们计划安排这台救护车先去抢救程先生。
    一番话听完,许路遥七上八下的心沉沉地落了下去。
    他浑身都在发抖,脸色比江修还要惨白。
    江修扶住摇摇欲坠的许路遥,替他追问:程盛伤势如何?
    很严重,现场没有人敢移动他。
    江修觉得身边的许路遥抖得更厉害了,整个人像是瞬时被抽调了魂魄般,连眼神都是呆滞的。他不放心让这样的许路遥单独去事故现场接程盛,附身推开车门,把许路遥推下去,自己也跟着下了车。
    许路遥脆弱得像个找不到路的孩子,连站都站不稳。江修自己也在病中,独自行走都嫌吃力,难以支撑住许路遥的重量,两人下车时踉跄一下,险些一同跌倒在地。
    江修在旁人的帮助下,扶着许路遥往救护车的方向走,边走,边交代:我陪许路遥跟着救护车去接程盛,让我的司机开车去接云晚,直接送去医院,我们在医院汇合。
    在江修的认知里,程盛与宋铮本是故交,宋铮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这场追捕最终的结果无外乎捉拿了宋铮,或者让宋铮逃脱,并不会发生其他意外。
    可现场的惨烈远远超出了江修的想象。
    程盛的车被撞得面目全非,车身深深凹陷进去,车子被撞得卡在路边防护栏上,驾驶室里的安全气囊全部弹出,车窗上的玻璃尽数碎裂,玻璃碎片溅落到很远的地方,可以想见车子被撞击时,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力。
    距离车子十几米的地方,平躺着一个人。
    急救人员抬着担架车迅速赶到伤员身边。许路遥在江修的搀扶下走下车,透过人群的间隙,他能看见一地淋漓的鲜血,想到那好像是程盛的血,他脚下便是一软。
    许路遥依然在发抖,可执意推开江修的搀扶,慢慢朝人群中央走去。
    有目睹事故现场的警官正在向上级汇报事故发生时的场景:宋铮本来已经停车了,后来故意倒车加速,直接撞向程盛的车子的
    许路遥觉得自己像是走在云里,每一步都轻飘飘的不真切。
    程盛,你不是很厉害吗?不就是抓个宋铮吗?怎么还能伤成这样呢?
    那个宋铮,不是跟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他不是无辜可怜得像小绵羊吗?怎么会故意撞你的车子呢?
    许路遥拨开一层一层人群,终于站到离程盛最近的地方去。
    程盛的身体以一种奇异的角度倒在地上,冲击力将他挤出驾驶室后,他先被抛到空中,而后才掉落到地上,身上许多骨头都摔碎了,四肢扭曲而凌乱地摆在那儿,像是被人拆开后又用皮肉潦草连接上去一般。
    他流了很多血,身上,地上,目之所及尽是血色。
    倒在地上的人连头骨都摔碎了,脑袋上凹进去了一块,汩汩往外冒着血。许路遥在他身边蹲下,拿袖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
    如果不是他们告诉他,他才不会承认,这张沾满血污的扭曲的脸,属于他的程盛。
    程盛已经说不出话来,目光也涣散了,一直在往外大口大口地呕血。
    许路遥蹲在他身边妨碍不到急救的地方喊他,他不知道程盛还能不能听见他的声音,但他蹲在他身边一遍遍地告诉他,他很爱他。
    他想起,前两天他还跟程盛闹别扭。
    他害怕,假如最坏的情况发生,他来不及让程盛知道,他究竟有多爱他。
    行动由于宋铮准备逃跑而仓促提前,准备不足,最终的成果也不能尽如人意。这次行动,宋铮和几名牵涉其中的手下被捉拿,而白铭侥幸逃脱,成漏网之鱼。
    当天晚上,所有的伤员都被送到最近的医院。程盛伤势严重,抢救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仍未脱离危险。相比之下,从急速行驶的车上冒险跳车自救的方云晚则幸运得多,除了左脚扭伤、多处擦伤和轻微脑震荡,并没有危及性命。
    江修寸步不离地陪着许路遥,只在方云晚从急救室里被送出来时,远远地看了一眼。
    许路遥自己就是医生,他那晚在现场看见程盛,便大致猜到程盛这回凶多吉少。大抵是因为已经早早做好了最坏打算,后来医生告诉许路遥,程盛全身多处骨折伤势严重。
    但最棘手的还是脑部的损伤,他很可能再也不会醒过来时,许路遥并不觉得这算是个坏消息。
    至少,程盛还活着。
    三天后,许路遥和江修联系了启明医院,要将程盛和方云晚都转到启明医院去。
    经过三天的调整,许路遥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转院那天,他把要跟着自己上救护车的江修推下去:我没事,你去看一看方云晚。
    江修有些近乡情怯般的迟疑,可理智告诉他,无论如何这段感情该断该留,都是时候有个说法了。
    于是,方云晚获救三天后,才终于见到了江修。
    江修犹豫着上方云晚所在的那台救护车上时,方云晚头上缠着绷带,脚上也缠着绷带,被固定在担架车上,看起来可怜极了。久别重逢,江修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前抱一抱方云晚,可眼前的人浑身缠着绷带,他一时也不知从哪里下手,只能扶着车厢,缓缓在一侧的长条椅子上坐下。
    方云晚可怜兮兮地看着江修,咬了咬嘴唇,轻声说:你终于来看我了。
    救护车还有其他人,江修没同方云晚说太多,只给他掖了掖被角,低声道:嗯,安心睡吧,我陪你转院去启明。
    方云晚软绵绵地「嗯」了一声,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悄悄握住江修的手。
    很长时间没有和江修拉过手了,方云晚觉得,江修的手比以前还要凉,方云晚缩在被子里暖和久了,被他冻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知是江修发现冻着了方云晚,还是纯粹不想跟他有肢体接触,方云晚握着他,他顿了顿,不自在地想要把手抽出来。方云晚却不肯,伸长了手指头往江修指缝里钻,与他紧紧相扣后,把他冰凉的手拖进被子里暖着。
    两人十指相扣,却一路无话,抵达启明医院时已经是下午四五点。
    方云晚被送进病房里,江修坐在沙发上看着医生护士围着他忙碌了好一会儿,鱼贯而出,才松了口气,撑着沙发站起来,走到床边对他说:你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前一段见不到江修的时候,方云晚攒了千言万语要同他说,可现在江修站到眼前了,他支支吾吾半天,只红着眼眶看着江修,反反复复地说着: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里有太多层意思对不起,不该不相信他;对不起,不该和他吵架闹脾气;对不起,不该一意孤行从别墅逃走
    以前江修最见不得方云晚哭,可这回他竟一点不为所动,连向方云晚迈近一步的动作都没有,依旧笔直地站在床边:没关系。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程盛那边的情况。
    那你一会儿还过来吗?
    不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江修低着头,额前的头发挡住他的眉眼,方云晚无法看清楚他的神情,但不知是不是错觉,方云晚觉得江修的身子隐约晃了一下。
    方云晚锲而不舍:那你什么时候还来看我?明天早上吗?
    江修没有直接回答他,但话里的每个字都藏着他的回应:给你请的护工今晚就会到,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告诉他。前几天太忙,我来不及告诉叔叔阿姨你没事的消息,我一会给他们打电话,他们应该很快能赶来照顾你。对了,还有安安,安安现在跟许路遥的妈妈在一起,程盛现在这样,我也不好跟许路遥提接安安回来的事,你可能还得再等一等
    江修!
    听着江修事无巨细地交代着,仿佛今天走出这个门便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方云晚忍不住打断他,红着眼睛问他: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没有人说话,病房里是长久的静默。
    这仿佛是江修对方云晚提出问题的默认。
    方云晚神色焦急了起来,他拖着伤腿从床头手脚并用地爬到床尾,伸手拉住江修的衣角:我错了,江修,你别不要我,行不行?
    江修的目光有些暗淡有些迟滞,缓缓落到方云晚身上。
    一连三天,江修几乎是不眠不休地陪着许路遥,当着许路遥的面,他神经紧绷不敢松懈,一直强撑至见到方云晚,才敢稍稍懈怠,任由自己眼中显露出倦怠。
    看着方云晚通红的眼睛,江修自己的眼眶也不知不觉地红了,摸了摸方云晚的脸颊,轻轻叹了口气。
    不行吗?方云晚怔怔抬头,可是,为什么不行呢?
    江修偏过头去轻轻咳嗽几声,扶着病床缓缓坐到床沿。他微微弯下身子,消瘦的脊背对着方云晚,一对蝴蝶骨清晰可见,他将手抵在唇边断断续续地轻声咳嗽,不一会儿,从胸腔里呛出来的血,淅淅沥沥沾了满手。
    江修!方云晚心里发寒,声音颤抖。
    江修不是没想着瞒方云晚,可事到如今什么也瞒不住他了。
    江修苦笑:因为,我大概没有多少时间能陪着你了。
    作者有话说:
    时隔一个月,修修和小方终于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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