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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爱绵绵无绝期

    徐因觉得她大概是有病。
    但做这一切时,她又无比笃定自己理智清醒。
    她重新订了时间最早的一班高铁,为了赶这班高铁,她需要提前一天晚上住到高铁站附近的酒店,也就是今天晚上。
    徐因给出的理由是公司突然有急事,退票改签的手续费都由公司支付。
    父母总乐见孩子努力工作学习,罗廷芸对这个理由接受良好,让她早些收拾行李。
    谢津定定的看着徐因,一句话也没说。
    徐因心虚地移开视线,觉得谢津的眼神如有实质,牢固地钉在她的身上。
    下午徐因在家洗过澡回卧室收拾行李箱,她犹豫了一下,把房间门反锁了。
    谁知道就在她刚把行李箱摊开,窗户那边就传来了动静。
    徐因:“……”
    忘了卧室和书房共用阳台了。她小时候偷偷玩电脑,就是半夜从自己房间出去到阳台,再翻进书房的。
    谢津打开阳台门走进徐因的房间,他问:“你连发条微信提前给我说一声都不愿意吗?”
    徐因把身份证放在挎包的夹层中,抿下嘴唇,“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你声音小点,妈还在外面呢。”
    “她是你的妈妈,我就不是你的哥哥了?”谢津抬起徐因的脸,不让她有机会躲闪,“也心疼心疼我不行吗?妹妹。”
    徐因万万没想到她都跟谢津搞在一起了,竟然还会面对这种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的死亡问题。
    “因因,你是在报复我吗?”
    徐因狡辩,“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在家不是不方便吗?”
    谢津语气怪异,“你确定是为了不方便而离开的?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哈,也对,你不过是认知到了现实,认知到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勾引你上床”
    徐因扑到他身上捂住他的嘴,“你再大点声连邻居都知道了!”
    谢津挪开她的手,“知道就知道了,我不在乎。因因,从开始我就说过,我对你不外乎是个毒疮、太难听了,换成毒苹果吧,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吃了会死人。你应该把我扔掉,可你把我捡了起来,现在又要扔掉我……因因,这真的不是报复吗?”
    “你的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徐因说。
    “那你为什么要走?”
    谢津朝徐因走近了一步,房间太小,徐因近后退一步便跌坐在床上。
    因身高的缘故,谢津平常和人说话总俯身欠腰,唯独面对徐因时,他时常坐下或者蹲在她面前,让她俯视自己,避免徐因在他身上感受到被压制的不适。
    徐因几乎整个身体都被笼罩在谢津的阴影当中,她费劲地仰头去看谢津,蓦地笑了,“你这是做什么?”
    谢津说不出。
    徐因身上其实有回避型依恋人格的典型特质,谢津至今都觉得他们当时能在一起是得益于天时地利人和。他们认识的时候徐因正好因罗廷芸的掌控欲喘不过气,巨大的情感空缺让徐因本能地移情,寻求一个能补足她需求的人。
    因而徐因在家待的时间太久,会偏向他的可能性就越大。
    但现在,徐因快刀斩乱麻,掀摊子不管了。
    “我知道你还在怨恨我,可我实在想不到要怎么向你赔罪。”
    徐因这才发现他把她以前用过的美工刀拿来了,细细的一柄,被谢津塞在她的手中。
    “你又要拿自残威胁我?”徐因问他。
    谢津摇头,“我不是威胁你,因因,这种小刀杀不了人,你也没必要为了我沾上人命。如果你需要我去死,我可以自己动手……虐杀也可以。”
    徐因的视线不受控地放在他的颈上,那里的伤已好了大半,血痂也掉了,只留下一道发红的印迹。
    谢津滑出了美工刀的刀片,他握着徐因的手腕,牵引着她的手来到他的脖颈,“可以轻一点,不会伤到性命,或者在我身上其他部分,手腕怎么样?我知道要划多深才会伤到动脉。”
    徐因呼吸一错,她无法忽视掉这句话里的潜在意思,更无法忽视谢津身上交错的疤痕。
    经年累月下,刀锋早就不再锋利,要用十足的力气才能破开皮肤与血肉,谢津拉着徐因的手落在他的手臂上,钝刀在他手腕上压出红痕,他看向徐因,“因因,要亲手试试吗?”
    徐因不想试,她用力在谢津腿上踹了一脚,“松开我!”
    谢津身体被她踢得一晃,但拉着徐因的手没松,他拉着她的手往上抬高,免得徐因不小心被刀片划伤。
    “下次踢我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不会躲,但没防备的情况下手可能抖,因因,你总要看一看我手里有没有东西,万一不小心伤着你怎么办?”
    谢津很不赞同地对徐因说着,但面前的人完全不接受他的话语,面无表情说:“你还知道会伤着人?把刀收回去,不然我现在就走。”
    握住她的人松了力气,徐因将美工刀扔回桌上。
    她想她现在算明白什么叫投鼠忌器了,就算她有心报复,但以谢津的疯魔程度,恐怕她才说一句“我们分手”,他就能在她面前割喉。
    徐因问:“我没有生气的权利吗?”
    谢津立刻道:“你可以跟我吵架,或者打我也可以,只要你不抛下我。”
    徐因冷笑,她怎么跟谢津吵?他现在妄想症严重到能把没有的事也变成有的事,只会单方面跟她认错。
    至于打他——徐因再次跟谢津重申,“家暴犯法,我也没有sm的癖好!”
    谢津重新触碰她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因因,我宁愿你捅我一刀,也不想你抛下我,这种痛苦比身体上的痛苦更难以忍受。”
    徐因早先在医院住院的时候,遇到过抑郁症自残的病友,她看着对方身上触目惊心的疤痕,忍不住问难道不会疼吗?那个女孩儿麻木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否认说:不会比这里更疼,大部分时候,这种付诸于肉体的疼痛,可以缓解心脏的不舒服。
    谢津声音低了下去,乞求着开口,“我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也不是要你解释什么,可是因因,你总要提前和我说一声,我不能直到你临行前,才知道你要离开。”
    没有任何预期,晴天霹雳一样的突兀,就像是他当初离开时那样。
    她在报复他。
    谢津想尽管他提前做好了预期,知道她那天晚上主动的相拥只是为了报复他做铺垫,可真当现实来临时,这一切还是令他无法接受。
    刀被徐因扔了,这种一哭二闹叁上吊的手段最多也只能到这里了,再这么下去并不能取得怜悯,只会让她烦不胜烦。
    但他手里已经没什么筹码了。
    该祈求吗?祈求会有用吗?会惹她更加不悦厌烦吗?
    谢津不确定,他只是看着徐因,重复着话语,“求求你,因因、徐因。”
    他改变了对她的称呼,客气规矩的全名,生怕喊她的昵称会让她厌恶。
    徐因意识到她大概率玩脱了,pua这种手段对谢津管用过了头,甚至用不着她亲自动手,谢津自己能把自己pua了。
    她有些无力,只好张开手臂,拥住谢津的身体,“以后我会提前和你说。”
    谢津将脸埋在徐因的肩窝处,感受着她的呼吸与心跳。
    僵硬的身体里血液恢复了流通,他重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喉舌也恢复了功能,和她讲:“谢谢因因。”
    他是汲取她生命力存活的怪物,从恋爱初始时就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供养她成长的养料,通过她才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滋味。
    谈恋爱的时候徐因私下里评价谢津,说自己像是重新找了个妈,对恋人无条件地奉献且颇具控制欲,好在谢津很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求,他是真的能把自己变成在她面前摇尾乞怜的流浪犬,主动让她把缰绳缠绕在手腕上——但不能松手。
    徐因有时也觉得荒谬,作为和谢津一母同胞的兄妹,他们一个被母亲自幼抛弃,一个被母亲放在身边养大,性格也为此天差地别又无比相似。
    “以后别再拿刀往身上比划了,很吓人的。”
    谢津和她提要求,“如果你允许我一直留在你身边的话。”
    “从前决绝地和我分手,回来后又摆出一副‘我是你哥哥’的架势一心把我推走,现在却纠缠上来不放,哥,你反复无常到我不敢相信。”
    谢津倒是很坦诚,“之前是装的。因因,你知道的,我甚至无法判断我们以前是正常的恋爱,还是我为了满足自身的需求,引诱了你——更遑论现在。”
    “现在你确定了?”徐因问他。
    谢津按着徐因的肩膀,将她压在床上,贴近了她的脸颊,他低声讲:“不确定,因为判断标准在你。可就算你说是我引诱了你,怨恨我讨厌我,我还是会这么做……对不起因因,哥哥确实是个自私讨厌的人。”
    徐因发现谢津似乎是被她刺激着了,他前两天还抗拒用“哥哥”这个称谓,眼下一口一句哥哥接受得比谁都快。
    她侧过脸不去看他,但很快就被谢津捏着下巴转了回来,面对着他。
    谢津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然而四目相对,他看不出那双深色的眼睛里有何情绪。
    半晌,谢津放弃了,他揉了揉徐因的头发,“没事,你想怎么样都好。”
    徐因反问他,“你想听什么答案?”
    谢津毫不犹豫,“我爱你。”
    徐因笑了一下,她歪着头重复谢津的话,“我爱你。”
    “是真心的,还是在骗我?”
    徐因去碰他颈间垂落的项链,上次看的时候她在发热,除却看到里面刻了一连串字母外,根本没看清细节,信口胡说是自己的名字,骗了谢津。
    “骗你的。”徐因摘下项链上的戒指,问道:“另一只戒指呢?”
    “只做了这一个,不是对戒。”
    徐因把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她的手指比谢津细一圈,这枚戒指除了拇指外戴哪个手指都宽一大圈。
    “给我做个对戒吧,也要配项链,里面刻你的名字。”徐因抬头望向他,“还需要我的指围吗?”
    “需要。”
    徐因收回手,恶劣道:“你自己把控,做得不合适就彻底分手。”
    “可以改成开口戒吗?”
    徐因忍不住笑了,“那你要怎么缀链子?”
    “因因。”谢津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徐因意外,“你才发现?”
    谢津:“……”
    谢津松了口气,他控诉说:“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徐因用力捏着他的脸颊,“你看,仅仅是我提前回去你就慌乱成这个样子,你当初”
    剩下的话徐因没来得及说完,谢津搂紧了她的腰,亲了下去。
    急切热烈的吻吞咽下所有言语,抱着的手臂如此用力,几乎要勒断了骨骼,溶进她的血肉。
    徐因闭上眼睛,懊恼想她还是心软了,不过这样也算达成目标。
    诚如她自己所讲,爱和恨混在一起,恨不彻底,爱也不纯粹,就这样黏黏糊糊的,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