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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节

    假面 作者:九天迹昙

    第16节

    沈思。

    为了沈思他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舍得。

    只是如果他真的那么爱沈思,爱到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爱到血液里,爱到骨子里,为什么要找那么个人去代替他?他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沈思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我垂头笑了起来,泪却顺着脸颊流到了地上,滴在了血里。

    “陆离,别难过。你还有我。”石伦把我扶起来,“走,我先带你去包扎伤口,然后我就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回来。”

    我眼睛不能聚焦,石伦的脸在我眼前忽远忽近,忽近忽远。

    “阿伦,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

    石伦几乎都没有考虑便说:“因为有爱的人在身边。”

    “爱的人?”我茫然自语,“那如果没有爱了呢?”

    “那就选择恨。”

    “如果恨也恨不起来了呢?”

    石伦把我的头放在他的颈窝处,扶着我向外走。我觉出有什么东西滴在我的嘴角,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咸的。

    “如果没有爱也没有恨,那就选择忘记。”许久我才听到石伦的答案。

    忘记,多好的词语。

    如果能选择,那真是上天莫大的恩赐。

    ☆、第94章

    失血过多,再加上我身体本来就不好,早在石伦拖着我坐上车之前就已经晕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类似病房的房间里,里面摆满了各种仪器,我的手腕上还打着吊瓶。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做了处理,感觉不到疼痛,应该是做了麻醉。

    “你准备带他去哪儿?”一个苍老的声音隐约从外面传了进来。

    “自从上次陈深陷害我贩卖毒品之后,我想警方已经把我的名字列进了黑名单,要想出国是不可能了。我想先带着他去西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那里不是陈深的势力范围,也没人认识我们。他吃了那么多苦,我想他下半辈子可以开心地过。”石伦的声音。

    “也好。当初我就不同意他再回来,可是他就是不听,非要回来报仇,他哪里会是陈深的对手。果然……唉!”

    “秋叔,你瞒我也瞒得我好苦,如果不是我上次在离开a城之前来你这里告别,你让我带陆离一起走,我怕我这辈子都不知道他还活着,更别说见着他了。”语气中带着凄凉与欣慰。

    沉默了一会儿。

    “唉,你们都是从我这里出去的,自小感情就很好,怎么长大了却……”老者的语气很是痛心。

    “秋叔,等陆离醒了我就准备离开。”石伦对秋叔的问题避而不答。

    “也好,我也是这样想的。夜长梦多啊。”

    “秋叔,这是我答应给陈深的东西,等我和陆离安全离开了这里之后就麻烦你交给他们了。”

    “嗯。你放心。我保证万无一失。”

    “要不要音音过来看看他,她找了他两三年,总该让他们见见面。”

    沉默了一会儿。

    “我看还是算了,音音如果见了陆离现在这个样子,我怕她受不了,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慢慢对她说吧。”

    “也好。”

    一阵脚步声传来,我赶紧闭上了眼睛。门被推开,有人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额头,又把被子向上盖了盖。

    “怎么还没醒?你不是说药力只持续三个小时吗?这都已经过了快六个小时了。”

    秋叔可能是在观察我的面色,一时没有说话。等了一会儿听到他说:“除了血压低一点之外,各项数据都比较正常,可能是因为他身体太虚弱了,你不用担心。”

    简短的对话过后又是一阵沉默。

    “秋叔,”再次开口石伦的声音有着压抑的情绪,“有句话我一直不敢问你,他……他还能活多久?”

    “当初为他取出那颗子弹的时候他已经是九死一生,如果不是有强大的信念支持着,怕是早就已经死了。这几年又经历了这些事,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达到了承受的极限,怕是……怕是……唉!”

    石伦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在他剩下的这段时间里,还是尽量让他开心地活着吧。”秋叔的声音里带上了悲怆。

    “秋叔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的。”

    两人离开了房间。

    我睁开眼看着头上的天花板出神。

    父亲死了,陈深死了,终于要轮到我了。父亲肯定已经早就去了天国,不知道陈深现在走到了哪儿了,过了耐何桥没有,看过三生石没有,喝了孟婆汤没有,还是已经走过了了轮回台到了下一世,把这世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忘得干干净净。

    能忘记,多好啊。

    无论是九年前,还是九年后,死生不再相见。一样的结局,只是九年前我选择了死,让他生。现在正好相反,我选择了让他死,自己活着。虽然也活不了多久了,但总归可以坚持到他再去投胎。

    石伦带我去了一个西北的边陲小镇,小镇上比起城市人不是很多,对我们的到来也不是十分的意外,似乎已经习惯了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对我们还算和善。

    石伦租下了这里的一座独门独院二层小楼。这所房子前面是个很大的庭院,院子里有棵很粗很高的梧桐树,听房主人说,这是他爷爷的爷爷栽下的,在□□的时候差点就被人砍掉去当炼钢的柴火,最终因为邻近的两个村正好在争斗而搁置了下来。再往里走就是正房,客厅很大,卧室在楼上。二楼总共有三个卧室,石伦把那个向阳带着独立阳台的房间给我住,坐在这个阳台上可以看到整个小镇的风景。他则住在了我隔壁。

    石伦来到这个小镇不久就租了个门面房开了间小小的音像专卖店。生意不算好,但也不算坏,半惨淡地经营着,还时不时地往租住的地方买东西回来,大有在这里住一辈子的打算。我也不阻止他,任他忙着。

    这里的风很大,夜很冷,石伦怕我着了风,受了凉,专门找人在阳台外围安装了挡风玻璃。

    我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站立的时间稍长就觉头晕眼花,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床上躺着,要么就是坐在阳台上静静地看脚下的小镇和远方的天空。

    这里的日出静默而荒凉。

    “怎么又开着窗户坐,也不披件衣服。”随着声音而来的是肩头披上了一件外套。我仰头笑了笑。

    石伦蹲坐在我身边和我同时看着落日。

    “今天我去超市买东西,隔壁的张老伯问我,怎么不见你弟弟出来过?”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石伦的语气里已经满是笑意。

    我笑了笑:“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他看了我一眼:“我说呀,他在家想媳妇呢。”

    我笑得更开了。

    半年时间以来,都是石伦在身边照顾,无微不至,脱去铅华的他再也没有了当初与陈深争雄时的尖锐与狂妄,变得平和而安祥。

    我喜欢这样的石伦,不再沉浸在过去,像个居家男人一样早九晚五地出去工作,过着平常人的生活。

    “今天吃水煮鱼,好不好?”石伦站起来向厨房走去。

    我没有回头:“好。”

    起初石伦的手艺并不好,一向从不下厨的男人,第一次下厨的时候搞得跟地震一样,什么东西都弄得乱七八糟。饭糊了,鱼焦了,水干了,拖巴上的水流了一地差点滑倒。看我笑他,他傻傻地解释说:“以前没做过。”

    再之后就见满厨房贴的都是各类菜谱,汤谱,食谱,他边看边照着做,做完之后总是先让我尝尝,看着我的脸色等我的评价。

    “好吃,就是有点咸。”

    这是我第一次夸奖他,他傻乎乎地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那我下次少放点盐。”

    至于咸不咸的,我没有感觉。似乎从我把刀子扎进陈深的后背,知道他必死无疑的那刻起,我对周围事物的感觉都在慢慢变淡,如果不是还有石伦在旁边陪着,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可以像一棵无根的树一样慢慢枯死。

    其实刚来这个小镇的时候,我和石伦都沉默着,彼此之间似乎无话可说。

    以前的事不能谈,一谈必会牵扯到陈深,唐时和徐寒。未来的事不能谈,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那只有谈现在。

    “张伯说他女儿明天就回来了,说是领个女婿给他带回来。”

    “李妈今天和张妈在菜市场吵得很厉害,居然就为了两毛钱。”

    “今天有个人来音像店买李小龙的专辑,李小龙哪有专辑!他就有武打片。”

    “店隔壁的那家手机店红火得很,老板人年纪轻轻的,名字却很老成,叫什么苏忘前,人安静,长得也帅,好多姑娘去他店里转悠,说是买手机,我看就是冲着这帅老板去的。”

    “有群小学生说要买什么‘海底两万里’,我都没听过。下次再进货的时候我问问蔡老板,看他有没有小孩子看的东西。”

    “小梅今天又来音像店了,还是什么都不买。转来转去的像个花蝴蝶,晃得我头疼。”

    ……

    件件都是生活琐事,刚开始我只听不说话,石伦一个人自言自语。后来听得多了,虽然没有见过他口中所说的那些邻居们,却也渐渐起了好奇心,偶尔也答上几句,问上几句。

    “小梅天天去你店里?”

    “是啊。”

    “每次都是一个人去?”

    “也不是,有时候也有人陪她一起,不过……”

    “不过什么?”

    石伦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不过过不了多久陪她去的就又去隔壁店了。”

    “好多姑娘去隔壁店就为看帅老板?”

    “是啊,她们那个热情劲都别提了,在那个店里说话很大声,我这边听得清清楚楚的,差不多都是‘苏老板你看我买这部手机怎么样’‘苏老板晚上有电影要不一起去看哪’等等这一类的,声音哆得我浑身哆嗦。”说着假装地打了个哆嗦,我被他逗笑了。石伦看到我笑呆了呆,嘟囔着:“千万不要让她们看到你,要是那样的话,咱们这儿就别想清静了,非得成菜市场不可!”

    “小梅为什么不去?”

    “我哪儿知道,反正现在我都怕见到她了,有次还明说了让她去隔壁找她朋友玩,不要在我这儿只看不买。”

    “她什么反应?”

    石伦有些迟疑地说:“她哭着跑出去了。”

    “她去店里从来不买东西?”

    “也不是,偶尔也买,不过不买的时候多,就在哪儿没话找话。”

    我心里有了底,便神秘一笑,半开玩笑地说:“八成是看上你了。”

    石伦一下跳开,夸张地说:“你可千万别吓我,你看我现在胡子拉碴的,能有人会喜欢我?”

    “你想啊,别的姑娘都去隔壁帅老板店里,就她不去。如果不是看上你了,谁有那闲功夫天天耗在你哪儿,你又不健谈,又不幽默的。还有,你不知道现在不是所有小姑娘都喜欢帅哥,也有的小姑娘就喜欢带沧桑感的大叔吗?”说完我笑了起来。

    那是我来到小镇三个月以来第一次真正的笑。石伦先愣了一下,也不辩驳,嘴唇打着颤:“我去……我去做饭。”

    日子平淡而又让人安心,是这几年以来难得的平静与舒适的生活。

    这天石伦去开店。我照例坐在阳台上看外面的天空想着那个小梅。小梅真是厉害,已经不止一次把石伦逼得早早回家,连店都不想开。还有几次来家里找他,石伦脸色再难看,她也是满脸笑容,看来是真心喜欢石伦。这样一个软磨硬泡的姑娘,实在让石伦头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如果还是原来那个石伦,就算借小梅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此时的石伦再也不是那个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黑道大哥,更像一个普通男人,被爱着,却又因被爱苦恼着。

    这样的石伦,真好。

    这样的石伦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被我这个将死之人拖累着。

    某天,在石伦去上班的时候,我打点了一下行装,留下了一封书信离开了小小镇。

    信中说:

    石伦,我走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此生了无遗憾。小梅是个好姑娘,好好待她,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不要找我,这是我临死之前对你的唯一要求,不要找我。

    我随便搭上了一辆列车,随它带我去任何地方。

    在火车上我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中有父亲慈爱地笑。也有唐时,有徐寒,有石伦,我们还像小时候一样玩着,闹着,唯独没有陈深,我想他已经投胎了吧,不然怎么会不来我梦中冷冷地看着我,让我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到此本文算是结尾了,如果喜欢喜剧结尾的亲可以继续往下看,不过下面的内容可能有些牵强,因为是我想给陆离的结局,而不是故事发展留给他的结局。

    这一路,陆离太累了,心累,我写得也心累。

    如果亲们有感觉不心累的可以继续,感觉心累的下面9599章可以直接跳过,直接看后面番外。

    这世上有太多善良的、为爱的人甘愿放弃一切、忍受一切的人获得不了美好的结局了,这或许就是人类众多痛苦与遗憾的来源之一,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把9599章给锁上,接受这个让人无奈的事实。

    谢谢大家的支持。

    ☆、陈深番外

    两年时间陈深已经完全接受了现在的沈思,和他几乎是寸步不离,言听计从,沈思闹个小脾气就要他惊慌半天,不住地道歉。

    假的成了真的。

    知道真相的无非就是唐时徐寒和也同样亲眼看到沈思落入海中的石伦,还有个半信半疑的楚雄。

    陈深自欺欺人,其他人也一起跟着。

    陈深几乎已经不再去夜色,因为沈思不喜欢他去。沈思说那里都是妖精,会把陈深的魂给勾走。陈深喜欢为自己吃醋的沈思。

    沈思自然也喜欢为了自己吃醋的陈深,于是偶尔的与石伦不清不楚成了沈思的常用手段。

    两边都在小心翼翼地回避着那个事实。

    他们做得都很好,一个越来越疼爱沈思,一个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沈思。

    唐时徐寒在一旁看着也觉得不错,死了的人无法复活,活的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情况下就只好自欺。

    就这样如流水般又过了三年多。

    三年的时间里陆离把技术练得炉火纯青,业界声望如日中天,就连一向不太喜欢模特的徐寒都听说了他的大名。能令两个亲兄弟反目成仇的模特肯定不是一般角色。

    陆离英俊,嘴甜,嘴严,乖顺听话的同时也很无情,从没在任何一个客人身上动过真感情,他只爱钱,有钱就来,没钱就滚,现实而魅惑,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当陈深羽翼渐渐丰满,威望渐稳,正准备大展雄图,称霸a城的时候,挡在他面前最大的障碍,同样也是他的杀父仇人楚雄却越来越深居简出,势力仍不容小觑,如果硬碰硬,则很可能两败俱伤,其他虎视眈眈的人得利,比如说石伦,一向心机深沉的陈深和心智多变的唐时达成了共识,必须设个圈套让楚雄自投罗网,而最好的诱饵自然就是楚雄垂涎已久的沈思。

    陈深不可能把沈思交出去引诱楚雄,怕沈思一去不回,他需要一个和沈思一样对楚雄有足够吸引力的人把这只老狐狸给引出来,他们为了找到这样一个人用去了两年时间。两年之后和沈思长得几乎一样的陆离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这几乎是一个完美的能够代替沈思的人,完美到连陈深都觉得真的沈思回来了。

    陆离在夜色的消息是顾向成提供的,陈深曾命他注意有没有他们想找的人。

    顾向成在沈思跳海后两年来到夜色主事,当陆离来面试b的时候,给顾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陆离惊讶,他从没见过这么一个矛盾体,胆怯而勇敢,坚韧而脆弱,无望而心有不甘。他从未见过真正的沈思,但他知道陆离的魅力,清纯的眼睛里偶尔露出的苍白恨意与隐忍把陆离的眼睛衬托得格外明亮,经过几日思索之后,顾向成决定向陈深推荐陆离。

    陈深当天晚上就见到了和沈思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陆离,当他见到陆离在别的客人怀里轻笑的时候,如果不是唐时拉住了他的胳膊,他肯定会冲到那个客人面前把客人揍得个稀巴烂。

    “先查清楚再说。” 一样震惊的唐时因为没有爱情作祟比陈深脑子要清醒得多。

    查的结果自然是已经准备好的背景材料,包括家庭背景,邻里关系,感情经历,性格特征。

    “这个陆离老家在河北,四岁时随父母到a城。他父母都是工薪阶层,住在随远区的出租屋里,几年内就搬了三次家,也就是说还没等邻里认识他们一家人,他们就已经搬走了,我们找到了原来曾经和他们住在同一小区的人家,证实了确实有这么一家陆姓人,在他们小区住了不到一年就搬走了,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他们租的就是他家的房子,我们也看到了当年租住的记录,真实可信。

    “可能是父母经常搬家的原因,陆离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也很早就辍了学,四处打小工。为人好吃懒做,爱钱如命,生活作风上好像也有点问题,长大后父母管教不住,一气之下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回了老家。哦,我也派人去了河北陆离的老家,证实了这件事。陆离父母把我们的人赶出了家门,说与陆离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陆离和他们毫无关系,就算是他死在外面也和他们无关。”

    “我们还查到陆离曾多次整容,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他和沈思长得一模一样的原因。哦,这是陆离整容前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张扔在人海里就找不到的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

    “为什么会那么巧整得和沈思一样查过了吗?”

    “问过他整容的主治医师了,他说陆离当时是拿着沈小老板的照片去的,指明了要整成沈小老板的样子,可能是因为他自己相貌平平,而沈小老板长得很英俊的缘故。”

    陈深拿着那张照片仔细看了很久没说话。

    “感情经历呢?”陈深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问完之后连他自己都有些愣。

    “谈过一个女朋友,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分了,那女孩现在在国外,没有再回来过。据我们了解,他们分手之后也没有再联系过。”

    “嗯。”

    陈深看着照片又沉默起来。

    “对了,陈哥,上几次有刺杀可能和这个陆离有关。”

    陈深有些惊讶地问道:“查到什么了?”

    “我们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我们查到前段您每次被暗杀的时候,陆离的账户上都会少上一大笔钱,这可能不是巧合。可惜的是那些杀手全部都被当场击毙了,无法让他们确认是不是陆离。”

    “就算是活着,他们也不会指出谁雇的他们,这是他们这一行的规矩。再说,”陈深冷笑了一声说,“你见过哪个雇杀手的会让杀手见到他的真面目?”

    “陈哥说得对。”

    沉默了一会儿和,手下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陈哥,你看?”

    “把他整容的那些资料全部毁掉,至于他的人,先留着,不要被楚雄和石伦发现了。”

    黑龙要想隐藏一个人,很容易。

    陆离也怕自己这张脸过于招摇,除了上班之外很少外出。

    两个人都在等待机会,各自报仇的机会。

    一年之后,准备好了一切,确保计划万无一失的陈深来到夜色亲点陆离。

    陆离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他也已经准备好了。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达到了交易。只是两人谁也没想到彼此的计划在实施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陈深经常整夜整夜地看着屏幕里的陆离出神,看他来回在床上打滚的时候不知不觉笑意已经到了脸上。

    陈深入夜后会不由自主地走进陆离的房间,把陆离抱入怀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陈深对陆离越来越依赖。

    “你说是不是他回来了?”有次陈深对着屏幕里的人问唐时。

    唐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只好不说话。

    “我知道不是他,他没这么贱。”陈深的声音很空洞,“他多骄傲啊,宁可死也不肯和我在一起。”

    陈深有时候真的是恨陆离,恨他那张和沈思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上出现谄媚的表情,恨他那双带着讨好笑意的眼睛深处在看他的时候仍和沈思一样毫无爱意。

    越来越恨,恨不得把他撕碎了。

    爱成了执念就失去了原来的美好,成了另外的东西。

    陆离成了陈深的一种折磨,这种折磨就像是毒品一样,明知有害却又无法摆脱,越陷越深,越陷越不想放手。有时陈深看着陆离突然会想,如果我把陆离给杀了,我会不会也跟着死去?更多的时候陈深却是在想这个连给沈思提鞋子都不配的陆离怎么可以代替沈思?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虽然一次比一次更不忍心,一次比一次心更疼,陈深还是义无反顾地把计划进行到底,而且是以爱的名义,知道陆离不会也不敢拒绝,便改变原有只把陆离作引子的计划,用更牢固更可靠的似海柔情把陆离牢牢地圈在了自己的计划里更好地为自己做事,看着陆离受苦,看着陆离防备的心一点点地瓦解,感受着陆离渐生的爱意,陈深居然有一种病态的快感,这种快感让他忽略了很多东西,比如为什么自己在扮演痴情角色达到个人目的时也会感到愉悦,在看到陆离躺在楚雄那血淋淋的刑具室时自己心中的暴虐从何而来,在看到沈思吃自己做的饭时自己心中幸福得如潮水般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太多太多的细节都被陈深有意地忽略了,时间一长,真情假义,他已是分不清。

    那天,他拿陆离换回了沈思,当看到陆离眼中那赤祼祼的恨意时,陈深再也抵制不住心尖上的疼痛,任凭陆离的刀子狠狠地□□了自己的后背。陈深能感受到在刀子进入自己身体时陆离的颤抖,也能感觉到陆离下刀子时的决绝与稳健。陈深使劲抱住陆离,让陆离不至于倒下,他在陆离耳边说:“陆离,我爱你,真的爱。”

    陆离的后背瞬间挺得笔直,在唐时他们冲进屋的前一秒,在陈深耳边轻声但却是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信。”

    铺天盖地的悲哀席卷而来,陈深后悔了。

    ☆、第九十五章

    我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下了车,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恍如隔世。

    这是个中等城市,我很快在市中心租下了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

    我没有出去找工作,靠着以前的积蓄生活着。像我这样的身体再加上没有学历也不太可能找到什么工作。大多数时候仍像在小镇一样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房间里没有阳光,没有落日,没有风,有的只是陌生的气息和落日之后的昏暗。

    就这样默默地死去,对我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

    不知是哪天,我仍像往常一样坐在房间里发呆,突然就传来了敲门声,我以为是户主来收房租便打开了门。

    在我打开门见到门外那人的一刻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等反应过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门关上。关门的声音大得把地板都震得颤了颤。

    门外站的是陈深,门外站的居然是陈深!怎么可能是陈深!

    我怀疑自己是眼花了,颤抖着手又把门打开一条鏠向外看,看了一眼赶紧又关上。

    陈深还站在外面!

    陈深没死,他就站在外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竟会如此对我!

    我心乱如麻,连跌带撞地走到桌边,几次都没能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我把双手使劲搅在一起,告诉自己现在一定不能慌,一定要镇定,又尝试着拿起了手机,颤抖着手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接通,还没等对方说话,我先是哭了起来。

    “石伦……”

    “陆离!你在哪儿?快把地址给我,我去找你!”石伦焦急的声音传来。

    “陈深……陈深他在外面。”我忍不住浑身颤抖着,声音里有连我自己都能察觉出的恐惧。

    “陈深?他没死!”石伦声音里有同样的震惊,随即又暴怒着说: “他没死就好好和他的沈思呆着啊,又去找你做什么!他害你害得还不够吗?”之后石伦的声音缓和下来,“陆离,你别害怕,别害怕,你把地址告诉我,我马上去救你!马上就去!”

    我咬紧了嘴唇不说话。

    “陆离,你说话啊,说话啊!你现在在哪儿!”石伦大吼。

    我深吸几口气,突然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是不是被他吓傻了?快把地址给我!”

    我把语调尽量放轻松说:“哈哈!阿伦,你怎么还这么笨!我刚骗你呢,陈深被我正刺在后心上,现在怎么可能还活着?”我又深吸了口气接着说,“我一个人出来旅行,好无聊,便想着和你开个玩笑,谁知你竟然当真了。”说着我又笑了起来。

    石伦那边没了声息,许久之后才听他迟疑地问道:“真的?陈深真的没去找你?”

    我看了一眼门的方向,轻哼了一声说:“就算是来找我,也是个鬼魂!我陆离这辈子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鬼!”

    “你不是一个人无聊吗,那你把你现在的地址给我,我去找你,然后陪你去一块去旅行,你想去哪儿,咱就去哪儿。”石伦仍是狐疑。

    “你陪我?你不怕小梅吃醋啊?”我开玩笑说。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吃什么醋!”

    “好了,好了,我要休息会儿,等下还要去赶火车,挂了。”

    “陆离!陆离,地址……”

    我没等他把话说完挂断了电话,怕他再打过来,索性关了机。

    我有些后悔刚才给石伦打了电话,又让他为我担心,还差点把他又卷入我和陈深的恩怨之中。此时的石伦,陈深只要动一下小手指头就能把他捏死,我不能让他为我再冒险。

    一想到外面站着的那个人,我的心没有一刻停止颤抖过,我不欠他的,可我却怕他。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想还有什么理由让“死而复生”的陈深再来找我,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结果,那就是我扎了他一刀,他要把这一刀讨回去,也就是说他是来要我的命的。

    想想自己破败的身体,失败的人生,我突然就心静如水,这条命再硬也抗不过命运的捉弄,我看了看桌子上的水果刀,把它拿了起来,一咬牙,转身向门走去,很利索地打开门,闭上眼睛,伸出手。

    “给,反正我陆离烂命一条,你随便捅。”

    谁知等了半天,陈深居然没动静,也不说话,也不接刀。我微抬了一下眼皮才发现面前没人,再把眼睛全部睁开仔细看,还是没人。

    难道刚才是我的错觉?还是我看到的确实不是陈深,而是因为被我这无名小辈扎死了,死后不甘心,变成鬼魂来吓我?

    我不放心,顺着楼道向下小心翼翼地走,想看看陈深是不是藏在某个角落里等着突然冒出来吓死我,一路找到一楼都没有看到陈深的鬼影子,不由得松了口气,想笑又觉得笑不出来,心里一口气憋在胸口,难受得很。

    “无论你是人是鬼,你来吧,我不怕你,我陆离现在谁都不怕!”我突然大喊了起来。

    “大清早的喊什么喊!神经病!”从楼上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愣了愣,突然就笑了。是啊,现在是白天,怎么可能会有鬼魂出现,肯定是我看错了。

    神经高度紧张后,又一下放松下来,我觉得特别累,上楼都没有力气,歇了几歇才回到自己房门前,看着刚才“陈深”站过的位置又突兀地笑了起来,吓了自己一跳。

    从那天后我的神经变得特别敏感,只要楼梯里传来一点声音就会惊跳起来,侧耳听听是不是有人敲我的门。

    就这样高度紧张了一个星期后,我觉得想在这里平静地死去很困难,便决定搬家。拿定主意之后我就开始行动起来,收拾好东西之后便礼貌性地房东打了个电话说我要搬走了,剩下的房租也不要了,谢谢他这些天来的照顾。

    过了大约十分钟我听到了敲门声。

    我神经一下紧张起来,全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小陆,是我,张大叔。”

    我一听是房东张大叔长吁了口气,忙说:“来了,来了。”

    门打开后,映入眼睑的是房东张大叔布满皱纹的脸。张大叔看到我的瞬间脸上布满了笑容,皱纹更深了。

    “小陆啊,你怎么突然要搬家呢?在这儿住的不舒服吗?是缺什么吗?缺什么给大叔说,我马上让你大婶去买。还是吃得不如意,那我每天都让你大婶给你送饭过来,或者你直接去我们家吃也行,你大婶的手艺那是没得说,一绝!”

    我被张大叔的殷勤整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是他吃错药了,还是我今天早上忘了吃药了,怎么觉得今天的张大叔热情得过了头了?原来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想当初我刚来那会儿,他非得让我一交一年的房租才肯租给我的,我说我不一定住得了那么长时间,他脸就拉下来了说:“要么交一年房租,要么你再去别的地方找。”我看上了这小区的幽静,便没有和他计较那么多,反正再多的钱我也带不走,也就顺了房东的意。

    “张大叔,我……”

    张大叔向我屋里看了一眼说:“唉呀,小陆啊,你这屋怎么连窗帘都不拉开啊,阳光照不进来,整个屋里潮乎乎的,对身体不好。”

    说着他就一脚跨进了我的屋里,还顺便把我的旅行箱给拉了回来。

    说实话,我现在头不是一般的懵,看着张大叔把窗帘拉开,刺眼的阳光一下照射了进来,我条件反射地眯起了眼睛。

    张大叔走进我卧室说:“这床都一二十年了,等改明儿我给你换张新的。”

    情况似乎有哪里不对头,我不动声色地走进卧室的窗户边上,探出头向下看了看,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安静异常。

    “张大叔,我要搬家了,不麻烦了。”我说。

    张大叔从卧室里走出来,大声说:“搬什么家啊你,我看过你身份证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了,而不是搬家!”

    我愣愣地说:“您这是什么意思?”

    “嗨!实话对你说吧,有人看上你了!”

    “呃?看上我了?”

    “是啊,我一个星期前就来敲过你的门,你门是打开了,还没等我说话就又关上了,然后又打开了,我又要说话,你又把门给关上了,当时我那个气的啊,转身就走了,谁想到你发神经似的还去楼下骂我是鬼,气得我都从椅子上跳起来了,要不是我老伴拦着,我绝饶不了你!”

    我一下瞪大了眼睛,直直地问道:“那天是你?”

    “不是我还能有谁,你还真以为是鬼啊!”张大叔向我翻了个白眼,“诶,你笑什么,笑什么?那天我真是被气坏了,要不是那姑娘一再求我,我才不会再来敲你的门。”

    我仍是收不住脸上的笑意,我还以为是唐时他们见陈深死了,反悔要找我报仇来着,担惊受怕了一个星期,却原来不过是张大叔敲的门。既然这样,我也没有搬家的必要了。

    “我刚说有人看上你了,你怎么看?”

    我强忍住笑意说:“麻烦张大叔对那姑娘说一声,我不能答应她。”

    张大叔愣了一下急了:“你还没见人就拒绝不太好吧,我见过那姑娘,就是你经常去买东西的那个超市里的营业员,人漂亮不说,性格也好,我们小区里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那是什么样的姑娘,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每次都是去超市买了东西就回来,再加上我现在这副只有骨头没有肉的样子,她的眼光是要有多特殊才会看上我?

    “不用考虑了,我真的……真的不行。”

    张大叔的脸一下冷了下来:“我是看你人不错才给你介绍的姑娘,也正好人家姑娘也喜欢你,你拒绝得这么干脆,不太好吧。”

    我看着张大叔那张快要发火布满皱纹的脸,再想想头几天我要楼下骂他是鬼的往事,知道必须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理由才能让他打消替那姑娘说媒的念头。

    “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爽快,那像我们那个时候,只要喜欢哪个姑娘,直接就拉到小角落里亲嘴了……小陆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一外乡人能在我们这里遇到真心对你的姑娘容易吗?你听我的准没错,今天晚上去姑娘家吃个饭,让他家里人也见见你。”

    我知道做媒的口里能翻出莲花来,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便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大约十张,塞到张大叔手里。

    张大叔推拒着:“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嘴里这样说着,手已经攥住了钱。

    我说:“麻烦您给那姑娘说,我谢谢她的好意,但我真不能答应她。如果您真得要什么理由回她的话的话,你就说……就说我坏了,不举。”

    “啊?”张大叔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明显是被我惊着了,“你这不是骗我呢吧?”

    “您看我这长相,看我这身材,看我这出手大方劲,我像是找不到老婆的人吗?可我现在都三十了,却还是单身,为什么?因为我不想耽误人家姑娘啊。本来这事我是不想别人知道的,连我爸妈都不知道,可……可我没有办法,男人得这种病,就算遇到再好的姑娘也……唉!”我痛心疾首地说。

    “怪不得你天天窝在家里不出门,原来……”张大叔眼神中满是同情,把钱放进自己口袋里,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那姑娘家那边?”

    “我就说你已经有老婆了,让她再找别的男人。”

    “那谢谢张大叔了。”我夸张地紧握住了张大叔的手晃了几晃。

    “不用,不用。”

    说着张大叔就朝门外走,边走边说:“你这个病啊急不来,以后多出去走走,多和别人聊聊,别整天窝在家里,心情一好说不定不用吃药就自己好了。那窗帘也别整天拉着,多晒晒太阳……太阳,那可是男人的象征,多晒晒总没错。”

    我忙不迭地点头说:“是,是。”

    我送张大叔到门外说了再见后就要关门,被张大叔伸手抵住门问道:“你不搬家啦?”

    我堆上满脸的笑:“我想了想,还是不搬了,如果搬走了,我上哪儿找像您这样好的房东啊。”

    张大叔闻言笑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我说:“算你有眼光!”

    张大叔哼着小曲走了。我听着张大叔欢快的小曲关上了门,忍不住原来打了个转圈,连着一个星期的紧张折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放松的心情。

    ☆、第九十六章

    第二天房东张大叔又来敲我的门,他手里端着一锅黑乎乎的东西,不经我允许就挤进我屋里。他把锅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说:“我回去把你的事儿给我老伴说了说,我老伴就熬了一夜的药膳,说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你试试。”

    我看着张大叔那殷切的眼神,再看看那一锅黑乎乎的东西,想了想,决定辜负他们的好意。

    “谢谢张大叔,我……”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张大叔就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出来后说:“你这儿怎么连个碗都没有?你等等,我去外面超市帮你买个去。”看我奇怪地看他,我觉得张大叔过于殷勤了,他赶忙又说,“我老伴让我买瓶酱油带回去,顺便帮你买只碗。”

    我疑惑未消,却也不再说什么,而是走到桌子旁边端起锅就喝了起来,一股浓浓的药味伴着淡淡的麦香进入到口中。

    “你……”

    我一口气喝完把锅放在桌子上,并从钱包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张大叔说:“大叔,您帮我谢谢大婶,也帮我告诉大婶一声,我这病啊是心病,药治不好的,以后就不要麻烦她了。”

    张大叔先是一愣,后接过钱笑说:“小伙子,我看你是会错意了,这粥是药粥,坚持喝能强身健体,提高免疫力的,我和我老伴天天喝,我老伴是听说了你的事,多做了一点而已。可不是专门给你做的。你看你还这么客气给我钱……”说着把钱收起来,“我想好了,反正你也是张嘴,多吃也多吃不了多少,我回去就给我老伴说说,让她呀,每天都多熬点出来,我每天都给你送过来,怎么样?”

    这次换我愣住了,我本来是想拿钱堵住他来我这里的腿,谁知他却会错意,以为天天来就可以拿粥挣钱。我不能直接说我现在特别需要安静,安静地生活,安静的死去,不需要也不喜欢其他人强入我的生活,更不需要有人天天送粥给我吃,我饿了会自己煮面的,但看了看张大叔殷切的眼睛,话到了喉咙里又觉得说不出来。

    可能是我的沉默让张大叔当成了默认,他喜逐颜开地拿起锅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每天早上七点我准时来。”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

    再一天,我厨房里多了四只碗,四只盘子,两以筷子,张大叔说这是免费的,不要钱。

    “我一个人用不了两双筷子。”我说。

    “那先留着,说不定哪天有朋友来你家里吃饭就能用上了。”

    第五天他来的时候我一把给了他一千,省得每次他送粥过来我都得找零钱给他。

    渐渐地我发现,张大叔好像把我当成了冤大头,因为一个星期后他不仅早上来,他晚上还来,不仅送粥,还送各式各样的小菜,各种各样的汤,荤素搭配着来。再过了一个星期,他中午也来,甚至有一次还坐下陪我吃饭。

    “我老伴不在家,一个人吃饭挺没意思的。”他解释说。

    我看着满桌子的菜奇怪地问道:“那这是谁做的?”

    “我呀!”他得意洋洋地说。

    “手艺真好,和大婶做的味道差不多。”

    “那是,她的手艺还是跟我学的!”他更得意地说。

    我看着张大叔往我屋里一天三趟地端着饭菜跑,吃完了还不让我洗碗,再看看自己快空了的钱包,我觉得我有必要去银行取点钱出来。

    银行离小区不远,出了小区再走两站路就能到。

    这将近一个月被张大婶做的饭养着,我明显觉得身上长了肉,有了劲儿,也不再走一段路就觉得喘了,一口气走到了银行门口。这在我来这里以前是不可能的,一是因为身体确实不好,更重要的是觉得心累,不想动。

    已经有五个人排在自动取款机前面,我是第六个,这时又有两个女孩子排在了我后,其中一个依稀在哪里见过。

    “小倩,你老公从北京回来了吗?”可能是因为等着无聊,两个女孩子开始聊天。

    “早回来了,还给我带了礼物回来呢。”

    “哦?是吗?什么礼物?金项链?”

    “金项链?那多俗啊,我老公给我带回来一只宠物狗,值两万呢。”

    “就是上次你上班带去超市的那只?值两万?”

    “我老公说是值两万,到底值不值我也不太清楚,这是我第一次养小狗。”

    “不会是你老公随便从哪儿买了条便宜狗,买回来骗你说是两万吧?”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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