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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节

    重生之惜尧 作者:栗竹幽

    第16节

    熙阳点点头,他也只能期望如此。

    远处传来一声细长的声音,璟尧忙让熙阳躺在床上为他盖好了被子,自己则静静坐在床上,握着他的手。

    太后褪去了雍容华贵的衣衫,身着淡白色的裙子,衣角处隐隐绣着花纹,朴素而大气。一支木钗插在乌黑的发丝间,雪白的耳垂下一对翡翠玉坠子微微摇晃在纤细的脖颈间。

    熙阳看着太后褪去了浓妆,精致的面容多了几分温和的气质,与曾经的冷艳严肃大为不同了。

    “臣见过太后娘娘。”熙阳想起身行礼,但却被璟尧用力按住了。

    “你现在的身体甚为虚弱就不要乱动了。”璟尧将熙阳揽在自己肩边,眉眼间甚是浓浓的关爱。

    太后看向躺在床边的熙阳,面色苍白的靠在璟尧怀中,似与她记忆中那张精致的面容重合了,她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当年她的丈夫因痛失爱人而早早离世,难道她的儿子也会走上他父皇的道路吗。

    “母后。”璟尧看着微微愣神的母后,张口唤了一句。

    “张贵君诞下皇长子为皇上增添血脉是皇家的喜事。”太后看着熙阳的眼中有些微微的惧意,曾经她想等过几年以无嗣为由逼迫皇上纳妃再慢慢冷落张熙阳,但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有了子嗣,她用尽心机甚至不惜牺牲他们母子之间的情分,但终究无法劝阻皇上,当年先皇的苦恋已成悲剧,不知她的皇儿结果会如何,可自古以来独宠一人就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又何况那个人是个男子。“男子生产不易,张贵君就留在房间中好好休养吧。”

    “谢谢太后。”熙阳低下头。

    “皇上在大喜之余也不要忘了国事。”太后看着璟尧面上的笑意,如今皇上有了子嗣不用再被逼纳妃,自然是欣喜若狂。

    “劳母后记挂,今日是因为熙阳难产,朕顾虑他们父子的安危,无心听那些老臣唠叨,朕明日就恢复早朝。”璟尧点点头,他见母后没有什么异色也放下了心。

    璟尧看着奶娘抱着怀中的小皇子走过来,放下怀中的熙阳起身走过去,“母后,您看看宝宝很是可爱。”

    太后看着襁褓中的孩子,面容上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她伸手接过孩子,轻轻的摇晃着。

    “宝宝笑了。”璟尧看见宝宝脸上的笑意,宝宝被他和熙阳抱着的时候从未笑过,而被母后抱了两下就笑了。

    “这孩子生得真好,和尧儿小时候很像。”太后怜爱的抚了抚宝宝柔嫩的脸蛋。

    璟尧看着母后已经苍老了许多的面容,心中有些愧意,就算母后做了再多的错事,但母后也辛劳抚育了他二十余年,他终不忍心让母后在慈宁宫中日日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倘若母后喜欢这孩子,朕就让奶娘日日抱着孩子去给母后瞧瞧。”

    太后点点头,她孤独了多年,突然多了一个可爱的孙儿,也甚为欢喜,“孩子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来得及。”璟尧的声音有些吞吐,他只顾着和熙阳腻乎了,都忘记了孩子起名字的事情。

    “那就快些想,孩子日后是要封为皇太子的,名字需要大气一些。”太后蹙了蹙眉头,她记得尧儿出生后不久就起了名字。

    “母后,我。”璟尧看着太后眼中有些震惊,他没想到母后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意。

    “皇上不用解释,哀家明白皇上的用心。”太后摆了摆手,白皙的指间只有一个翡翠戒指。

    “我知道皇上喜欢张贵君,甚至一切都想给他最好的,但皇上能在这深深高墙之中护得住他的性命吗?”太后沉声说道,她明白皇上的心思,他想封他心爱之人的长子为太子继承他的皇位,但他不知道树大招风,私下又有多少人想害他们父子的性命。

    “我自然可以保证熙阳平安一世。”璟尧的眼中有一丝坚定。他是可以日日将熙阳留在他身边,但后宫中的冷箭防不胜防,他根本做不到万无一失。

    “皇上似乎说得太轻易了。”太后摇摇头,倘若真的可以先皇也不会失去心中所爱,而悲痛过度早早离世了,爱之越深失去后越加痛苦,她担心熙阳一旦离开后,皇上可能会无法承受。而她独自抚养儿子继承皇位甚为艰辛,她可不想在辅佐孙儿了。

    “皇上,好好陪着张侍君吧,闲暇之余也细想想今日说过的话,哀家先回去了。”太后将怀中的孩子交给了一旁的侍女。

    “母后是接受熙阳了吗?”璟尧看着太后的面容没有一丝往日的冰冷。

    “不接受又怎样,哀家阻碍的了皇上吗?”太后深深叹了口气,或许曾经张熙阳说得对,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现在木已成舟她又岂能在伤害皇上的心意。罢了,随他们去吧,但太后绝不想当年血系后宫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璟尧看着母后离开的身影,眼中有一丝深深的忧虑,他不知母后是真的想开了,还是仅仅为了小皇子。

    第 87 章

    第85章

    阳光映在床帘的一角,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辰海看着窗外的一片绿意有些微微出神,白皙的双颊略有一丝血色,在明媚的光照下竟有一丝淡淡的柔弱之感。

    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边,雪白的纱布隐藏在发丝间,多日裹在头上略有些不适,辰海抬手蹭了蹭,碍于沈煜的叮嘱他并不敢乱动什么。

    沈煜端着一叠糕点走近房间,他看见辰海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愣神。

    “辰海,你想什么了。”沈煜见辰海还没有看见他,张手在辰海面前轻轻晃了晃。

    辰海摇摇头,这几日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似乎他假装失忆就逃过了一切,但他手中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绝不会留着他的,不过是手中有要紧的事情,一时觉得他不太碍眼就先晾着罢了。

    他绝不能让那些人的奸计得逞,否则只怕最后含冤而死的还是他。辰海微微皱紧了眉头,他不知整理出那些名单后怎样交给皇上,但现在他前往旧宅就有些麻烦,还是再等几日,待他们完全松懈下来再说吧。

    “辰海,你不用着急朝中的那些事务,我回去让我爹应付一些,待你的伤愈痊愈之后再慢慢接触一些。”沈煜抚平了辰海微皱的眉心,他不喜欢看辰海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都忘记了过去的事情,那里还看得懂。”辰海叹了口气,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他越来感觉朝中的阴险黑暗,甚至不知何时触及了禁忌,便会毁于一旦甚至牵连自己的家人。

    “没事,看不懂的话可以慢慢来,又没有人逼迫你。”沈煜安慰道,辰海虽然失忆了,但曾经读过的书已经印在了心中,只要略略熟悉一边就好,很容易拾起的。

    “我不想在回到朝堂中去了,我们这样每日平静的生活真的很好。”辰海轻轻握住沈煜的手,他这几日都看着心爱的人留在房间中静心养伤,倘若在重新站在朝堂上面对那些老谋深算的大臣,恐怕深觉疲惫。

    “沈煜,倘若有一天我辞官了,我们一起离开京城回到乡野之中生活好吗?”辰海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光彩,他想等此事结束之后就请求辞官带着沈煜一起走。他不介意他们生活得怎样清贫,他只想远离这一片淤泥之地。

    沈煜点点头,继而神色渐渐淡了下去,“辰海或许你只是适应了现在生活,对陌生的朝堂有些抵触,只要你渐渐习惯了就好。”倘若张大人知道心爱的儿子,被他这些时日惯得有了现在这般懒散的想法,一定会背过气的。

    “难道沈煜不喜欢无忧无虑的生活吗?”辰海有些失望,他身为四品侍郎,不知在京城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了,日日活着又怎能自在。

    “张大人只有你一位儿子入朝为官,倘若你在离开京城张家不就败落了吗,况且你年纪轻轻便担任侍郎,也是缘于皇上对你的信任,朝堂正值用人之际,或许皇上也不会放你离开的。”沈煜叹了口气,那不过是他们向往的生活罢了,但他们身后官宦的后嗣,总要为族人着想一些吧。

    辰海默默的低下了头,他爹已经离开了,他自然不用顾忌张家的仕途,然面对一直提拔他的皇上,他实在张不开口。

    “辰海,现在你只管安心养伤就好,那些事情我们都不要多想了。”沈煜伸手拥住辰海的肩头,他尚未步入过朝堂未知深浅,但他多少也知道一些辰海的不易。他不懂政事不能为辰海做些什么,但至少他可以时时安慰身边的人。

    沈煜拿过碟子中的一块糕点喂到辰海口中。

    “这是?”辰海转身看着糕点的样式,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难道张伯来过了。

    “这是你最爱吃的糕点,今天早上张伯来看你时带了一些,但因为你还没有睡醒,张伯在房间中看看你就离开了。”沈煜心中有些庆幸,幸好辰海还没有醒来,否则张伯看着疼爱了多年的小少爷竟然不认得自己了,必然会很伤心。

    辰海点点头,张伯能来为他送糕点,说明旧宅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样他就放心多了,近几日他为了掩人耳目也不便亲自去旧宅探望。

    “张伯还让我告诉你,他在旧宅中一切安好不用你挂念他,你只管安心养伤就好。”沈煜又为辰海送了一块糕点,张伯年纪越来越大了,张府只有几位老人也实在不行,但他提出送几个下人过去服侍,张伯又执意不肯。

    辰海眼中有一丝忧思,张伯跟随在父亲身边多年,许是早就知道了账册的事情,但张伯却一直隐瞒迟迟不肯说出,这又是为何,难道张伯不想将他父亲多年的心血早日呈给帝上,惩戒那些奸人吗。

    “辰海等你的伤势好一些,我们去张府看看张伯吧,张伯心中记挂着你已经赶来好几趟了。”沈煜想起张伯苍老的面容,多年来旧宅不过那几个老人一直冷冷清清的确实不容易,倘若将来张伯年纪再大了,接来府中养老也好。

    “好。”辰海点点头,再过几日他想借机去旧宅看看在偷偷将阁楼中父亲私藏的书册拿出,免得夜长梦多。

    沈煜感觉背后一片暖意,他转身看见了窗外刺眼的阳光,不禁抬手用衣袖遮挡,“辰海今天天气不错,甚为暖和。”

    “你该不是想让我出去走走吧。”辰海看着沈煜清丽的面容,如今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有了身侧人的陪伴,他不得不为沈煜多考虑一些了。

    “也好,”沈煜想着辰海在房间中闷了好几天,只怕是闷坏了,“我给你擦完身子,我在扶你出去看看。”

    辰海愣愣的看着沈煜,面上一道红晕,他虽然和沈煜成亲多日,但他们之间也没有太亲密的动作,不过是沈煜拥着他熟睡,他们的距离才近了一些。

    “之前几天都是我亲手为你擦得身子,不过是在你熟睡了之后,不然你日日躺在床上不洗,你那里忍得了。”沈煜看着辰海害羞的模样不禁笑了,辰海头上有伤沾不得水,只能他用布日日为辰海擦拭身子,刚开始他也有些不适,但后来就渐渐熟练了。

    辰海看着沈煜的双眼仿佛洞穿他的身体一般,他感觉面容有些发烫,不禁低下了头,他日日醒来便觉得身体十分干爽,也未曾想过沈煜竟然亲手给他擦过身体了。沈煜将边上的一块糕点喂给辰海后,转身离开了。

    辰海伸手拉住了沈煜的衣袖,光天化日之下,他确实有些难以就接受自己在房间中□□着身体。

    “我一会就回来。”沈煜握住辰海的手,微微笑了笑。

    辰海望着微微敞开的房门,眼中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淡淡的畏怯,他看见沈煜端着手盆走近房门,忙低下头生怕沈煜看见自己宛若女子娇羞的神情。

    辰海掩盖似的拿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沈煜将水盆放在地上,抬手拿开了辰海面前的糕点,“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总吃糕点,中午的时候多吃些菜。”

    辰海点点头,他不过是弄伤了头,但却被沈煜日日喂饭擦身,他都感觉他与瘫痪在床之人没有什么不同。

    沈煜将白布浸湿在热水中,指节修长而白皙,指甲圆润而有光泽,他拧干后轻轻敷在辰海的面上拭檫。

    沈煜低头拉开辰海衾衣的衣领,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的锁骨,辰海的身体猛地向后缩了一下。

    沈煜笑了笑,他们已经成亲了,哪有不互相接触的道理,不过是辰海对他还有些陌生,慢慢习惯就好了。他的手继续探入辰海光洁的胸膛。

    “我自己来吧。”辰海的面容宛若煮熟的虾子一般,他伸手按住了沈煜的手,他长大以来从未让任何人触碰自己的身体,如今看着沈煜如此,实为不适应。

    “那你擦得到后背吗?”沈煜见辰海已经拉紧了衣衫也没有任何办法,他将有些冷了的手帕在热水中浸湿。

    “没事,等你睡下之后我再帮你擦吧。”沈煜微微叹了口气,还是他有些心急了,不过才几天而已,他就急于让辰海回应他的感情,而辰海却默默在他身后为他守候了多年,然未曾强求过他什么。

    “你还是现在来吧。”辰海脱下衣衫,将身体□□在沈煜面前,他紧紧闭上了双眼。

    “你怕什么。”沈煜看着辰海一幅刀俎上鱼肉的模样,他不过是擦身罢了,又不会将辰海怎样。

    沈煜担心辰海受寒迅速为辰海擦拭后披上了衣衫。他看着辰海的下半身,眼中有些犹豫,伸手抚上辰海腰间的带子,缓缓放下了手,罢了他还是让辰海在适应几天吧。他将辰海的裤腿向上撸了一些,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用白布一点点擦着。

    辰海睁开眼睛,他一个大男人又有什么可怕的。他低头看着沈煜专注的神情,指尖轻轻撩开沈煜面上的碎发,沈煜抬头对上辰海的双眸,面上溢满了笑容。

    沈煜将白布扔在水盆中,递给一旁的侍女,他为辰海穿好外衣后,系上了衣带。“我们出去走走吧。”沈煜扶着辰海缓缓起身。

    第 88 章

    第86章

    窗扇微微摇晃,映在熙阳面颊上的光团若隐若现,而他仿佛没有察觉到那刺眼的明亮一般,呆呆的坐在桌边,单手撑住下巴,眼中的神情略有些迷茫。发丝间墨绿色的带子垂落在肩边,与青衫相得映衬。

    熙阳忽感面上有些滚烫,他微微侧过身体,手臂一时倾斜猛的落了下去,他顿时回过神情,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望着远处苍绿色的叶子。

    房门轻轻推开了,熙阳抬头望着璟尧面上溢满温和的笑意,明黄色的衣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忙起来迎了上去。

    “熙阳,怎么坐在这里发呆呢。”璟尧看着熙阳仍有些落寞的神情,他还以为他一进门便看见熙阳逗着怀中的孩子了。

    熙阳笑了笑,他总想着宝宝现在是哭了还是笑了,一时也无法静下心来看书卷了。但他没想到他从上午便坐在这里,竟然过了一个多时辰。

    “皇上怎么才上午就回来了。”熙阳见璟尧坐在桌边,俯身为他到了一杯茶水。他心知皇上与宝宝母子连心,恐怕和宝宝分开太久心中会异常想念,但他没想到皇上才这么一会就忍受不住了。

    “没有熙阳在御书房陪伴,我一个人批阅奏折很是孤独。”璟尧在房间中看了一圈,他也想回来看看宝宝。都是过去熙阳惯出来的毛病,现在他总时不时的向窗边望着,根本就静不下心来。

    “御书房是皇上与臣子讨论政事的地方,臣是后宫之人不能总留在那陪您。”熙阳抚了抚皇上的手,他虽是有心而无力,今日请安时太后已经提点过他了,他绝不能在违背太后的意愿。况且他是皇上的妃子,本就不能参政,他更不能因他而开此先例。

    “我知道,熙阳还要亲自抚养宝宝,现在宝宝太小身边根本离不开人。”璟尧笑了笑,他怎会不明白熙阳的心思呢,熙阳那般疼爱宝宝,只怕是看着宝宝哭泣,都要心疼一会,更不可能离开宝宝了。

    熙阳点点头,皇上能这般想也好,现在皇上和太后的关系刚刚缓和一些,他不希望他们再因一点小事而闹僵了。

    “熙阳,宝宝呢。”璟尧开口问道,许是被奶娘抱下去喂奶了,但倘若他回来一次都没有看见宝宝的身影,亲手抱抱他也太遗憾了。

    熙阳一时语塞,他看见璟尧有些发沉的面容缓缓说道,“我今天去慈宁宫请安了。”

    “母后有没有为难你。”璟尧面上有些紧张,他不知那天母后是否真的接受熙阳了,亦或是碍于他的面子不敢将心中的怒意发作出来,但母后曾经对熙阳所做的一切实在太令他心寒,他不得不提防着一些。

    “没有。”熙阳摇摇头,太后没有出声责罚他,只是叮嘱了他几句,但面上的表情依旧是不冷不淡,他根本猜不透太后心中所想。

    璟尧蹙了蹙眉头,难道真的是他想错了,母后因为孙儿的缘故已经渐渐接受熙阳了。他看着熙阳眼中的落寞似乎明白了什么,“母后是不是将孩子留在宫中了。”

    熙阳听着璟尧的厉声,默默的站了许久。

    璟尧没想到那日无心之话竟是对母后此举的纵容,“熙阳,我已经答应你亲自抚养孩子了,你为什么不将孩子带回来。”璟尧看着默然的熙阳,用力甩下衣袖转身离开了。熙阳是晚辈不愿顶撞母后,但他可以亲自去找母后要回宝宝。孩子是他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他怎么允许孩子日日留在母后身边而见不上一面。

    璟尧心中已经不抱一丝希望了,母后从心底就厌恶男子,更不可能因孩子而接受熙阳一分,原是他太天真了。以后母后年纪大了,还是少管宫中的这些杂事为好。

    “皇上,母后疼爱孙儿难道不好吗?”熙阳伸手拉住了璟尧的衣袖,太后不容他留在宫中,但现在能对孩子万分疼爱已经很好了。

    璟尧冷冷哼了一声,他不知母后是真的疼爱孩子,还是仅仅想让宝宝与熙阳骨肉分离。

    “是好,那你就甘愿日日也见不上孩子一面,只能借着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偷偷看上两眼。”璟尧用力甩开熙阳的衣袖,这是他亲身生下的宝宝,他绝不会隐忍下去。

    “太后是皇子的亲奶奶,难道连她见上皇子一面您都不肯吗,况且太后已经答应臣了,她只将孩子留下半日,余下的时间臣便亲自带着孩子。”熙阳面上有一丝伤痛,他如何舍得下自己的孩子,但在这偌大的后宫中为了存活下去,他必须要忍。

    “今天是半日,或许明日就是一天了。”璟尧抬脚迈出房门,曾经他心知母后会责罚熙阳,他都已经默许了,但在这件事上,倘若他再不加以管制母后迟早会变本加厉。

    “皇上,熙阳求您了好吗?”熙阳重重跪在地上,伸手拉住了璟尧的裤腿,现在太后与皇上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倘若皇上在逼问太后要回孩子,只怕是他们母子间的深情就彻底无法挽回了。

    “熙阳,你快起来。”璟尧转身伸手扶着熙阳,他看着熙阳眼中的伤痛,心中仿佛被用力刺了一下。他不知当年父皇是怎么说服他爹将刚生下的骨肉交给后妃抚养,但他绝对做不到,他根本舍不得看着心爱的人痛苦。

    “皇上,太后抚养了您二十余年,难道您忍心在与她争吵吗,太后一个留在慈宁宫多年,甚为孤寂,现在突然多了一个孙儿,面上也能有些笑颜。”熙阳握住璟尧的衣袖,皇上与母亲发怒,心中亦是很不好受,他又怎能不体谅皇上。

    璟尧伸手抚着熙阳的面容,这些本应是他劝解熙阳之话,却让熙阳设身处地的为他想到了。璟尧想起那日母后问他的话语,他是说过他可以守护熙阳一世,但现在他连孩子都无法抱给熙阳抚养,又怎能轻易的说出那般话。璟尧突然感觉面前的明亮变得一片灰暗,以后的路更加漫长。

    “熙阳舍得与宝宝分开那么久吗?”璟尧看着熙阳的面容,但凡只要他摇头,他就会去母后宫中要回孩子,但熙阳没有。璟尧不知熙阳如此的体谅到底是他的幸事吗,亦或是熙阳的步步妥协造就了他今后的错。

    “宝宝以后陪在我们身边的时间还很长,现在太后年纪大了,只要她老人家开心就好。”熙阳笑了笑,不舍又能怎样,难道看着他们母子之间互相算计吗。璟尧与太后之间的亲情真的很深,只是源于他的到来,熙阳很想一点点融合他们之间的裂痕,但无奈从璟尧得知他的生身之父后就愈来愈大了。

    “对不起。”璟尧看着熙阳的笑容异常心痛,他伸手拥住了熙阳,他曾经承诺将孩子给熙阳抚养的,可现在熙阳却只能孤独的留在房间中想念孩子。

    或许这一切都源于他的软弱,但他身为帝上身为人子,他不可能不顾忌其他,最后他才是熙阳的爱人。在熙阳进宫的三年多来,他已经妥协了太多,伤的熙阳很深,但他真的无可奈何,他甚至不知自己今后还要怎样和那些大臣权衡。

    他说他深爱熙阳,而他却给不了熙阳想要的一切,或许从他踏上这个高位就已经注定了,他和熙阳不会有好的结果。璟尧缓缓放下手,他到现在才明白了他父皇当年的痛苦,可是已经太迟了。他不知他父皇当年有没有想过放他父亲离开,倘若他父亲从皇宫走去,他们也不会阴阳两隔。但他父皇放不下这一切,他同样如此。

    “不要这样说,臣是您的贵君,这都是臣应该做的。”熙阳靠在璟尧肩头,他会尽量做好这一切,然后让皇上放心处理朝堂事务。

    “太后说宝宝已经出生多日了,让您尽快想好一个名字。”熙阳忽然想起了太后叮嘱他的事情,皇子不可能与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一样,一直宝宝的叫着。

    “就叫承乾吧。”璟尧未加沉思的说道,他早就派人拟好了名字,不过忘记和熙阳提及罢了。

    “好名字。”熙阳点点头,天监拟的名字就是不一般,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感觉。

    “下次皇儿的名字一定让熙阳亲自想。”璟尧眼中有些歉意,伸手握了握熙阳的手,皇长子将来继承他的皇位自然与寻常皇子不同,早早随师傅念书习武,空闲下来留在熙阳身边的时间也不甚多,待日后皇次子出生后他一定让熙阳亲自带在身边教导。

    熙阳瞪了璟尧一眼,“您还想再生啊,难道您还没有忘记生育宝宝时的疼痛。”就算皇上不记得痛,他也不舍得让皇上再生了。

    “好了,我们先不提这件事了。”璟尧忙安抚着熙阳的情绪,虽然生宝宝的时候很痛,但想到痛一时他与熙阳就能多一个子嗣他依旧很开心。璟尧心知熙阳心疼他不愿他再生了,可是他身为皇上膝下只有一位后嗣也太单薄了,况且孩子的事情也不是熙阳一人能决定的。

    “皇上,您不去御书房批奏折了。”熙阳看着窗外的天色,倘若璟尧在耽误下去,估计一上午就无事可做了。

    “我这就走。”璟尧伸手将熙阳拥入怀中,“熙阳好好留在房间中,倘若厌烦了就看看书卷。”

    “我知道了。”熙阳看着璟尧淡淡消失的背影,在房门闭合的那一刹,他的双眼再次失去了神采。

    第 89 章

    第87章

    一小团阳光落在裕凛毛笔尖的纸面上,异常刺眼,他微微蹙眉想起身避开,不经意抬头看见站在书架边的何睿,清秀的面容在阳光下多了一丝斯文俊秀,他身着淡青色长衫,高高束起的长发如瀑般倾斜下来,腰身微微弯曲,腹部的突起更加明显。

    裕凛的眉头渐渐舒展,多了一丝淡淡的柔和,他抬手放下手中的毛笔,似有一丝想亲自抚上去的冲动,但很快被他抑制了下去,他已经尽力淡化何睿腹中孩子的存在,此刻又何必刻意提及。

    何睿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他转身看见了裕凛面上的笑意,眼中略有些疑惑,莫不是今日王爷有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倘若累了就休息一会,不要勉强自己,整理书籍是长时间的事情,一时也赶不完。”裕凛立刻移开了视线,装作关切的叮嘱了一句。

    何睿点点头,将书卷从书柜中拿出,他现在不过是看看书卷总结一些要领,已经很清闲了又怎能算得上累,况且他仅仅是失去了武功,也并没有重病在身。

    裕凛看着何睿又继续埋头苦干,他突然想起何睿已经站了一上午,尚未坐下过一会。现在孩子的月份大了,腰部的负重增加就算何睿能勉强支撑住,恐怕孩子也会抗议的。

    裕凛起身走向何睿,伸手夺走了他手中的书卷。

    “王爷怎么了?”何睿看着裕凛微沉的面色,误以为他看到了什么紧要的信件。

    “没什么,你坐下来歇一会,这些书不急着看。”裕凛拉着何睿的衣袖强令他坐在落满阳光的桌边,他让何睿看书卷是为了让他闲一会,不是给他一个劳碌的机会。

    何睿无奈只能坐在桌边,瞬间的明亮略有些刺眼,映在他白皙的面容上一时有些睁不开眼睛。

    身着黑衣的暗影从敞开的窗户跳入,刚落地便看到两双手叠在一起,他连忙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但他没想到王爷将何睿留下来是这般想法,可何睿不过是敌国俘虏身份低微,怎样也配不上享受王爷的宠爱长久留在府中。

    裕凛神情淡定的放下手,看向暗影,“什么事情。”

    “您。”暗影看了着坐在桌边的何睿,将话语含在口中支吾了几声。

    何睿意会,抱着桌边的书卷起身便想离开,他是大梁人理应避嫌。

    “何睿你坐下。”裕凛挡住了何睿的去路,他冷冷的看着一边的暗影,“这些时日本王没有好好管教你,没想到你也会使眼色。”裕凛皱紧了眉头,暗影真是该学的都没有学会,不该学的全学来了,还不如当年的榆木一根了。

    “可是王爷。”暗影看着裕凛的面色将话咽了回去,这些都是朝中机密该让敌国的人听见吗。唉,王爷也是太将何睿当做自己人了。

    “还有什么可是的,说。”裕凛怒喝一声,何睿是大梁人,难道他不知道吗,不过是何睿被俘虏了多日,早已无法在大梁兴起什么风浪了。况且何睿心知王府如此间隙他,将他是做异人,他也必会起异心的。现在何睿怀有他的血脉,还是应该安心留在王府中休养为好。

    暗影无奈的叹了口气,“您前几日吩咐属下调查祁将军,但属下并没有发现祁将军有什么疑点,而他的岳父林大人曾与大梁通过几封书信,经查实也是林大人多年前的旧情人,信中不过是叙叙旧情没有涉及任何军情。”

    暗影看着裕凛微变的面色,将头低了一些,他这些时日看似辛勤却根本没有任何实质的收获。

    “你是说林大人是忠良,一心为国。”裕凛冷冷哼了一声,他虽然不希望曾经跟随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好兄弟有任何通敌之事,但林大人为兵部尚书却未有一丝异常之事,实在令他有些怀疑。

    林大人一向老谋深算,就算有老情人在与大梁开战之际也是避开嫌疑,怎会在与其联系,那几封书信分明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特意编造的。

    裕凛看向坐在一旁的何睿,沉思了一阵缓缓道,“你去将林大人的画像拿来。”

    “是。”暗影转身离开了,他虽然不解王爷的吩咐,但必须要听从命令。

    “希望你能认得。”裕凛轻轻的说,否则林勇的狐狸尾巴就太难揪出,他为了应付暗探恐怕已经销毁的大多证据,想要查找出也不是一时能办到的。而林勇身在高位,裕凛担心不及时惩戒他,他会做出更多危害国家的事情。

    “您怀疑林大人通敌。”何睿眼中有些惊异,但他早就知有通敌之人,否则何林也不会从狱中被偷偷放出。

    裕凛点点头,何家将军常年随军打仗驻扎在前线的营帐中,或许有通敌之人假借着慰问将领的机会私下去见敌军将领,何睿身为副将时常与主将商讨事宜必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暗影手握一轴宣纸跳入房间中,带来了一丝丝的寒意,他低头将卷轴递到裕凛手中。

    裕凛手提顶端,一副画像完整的展现在何睿面前,一位中年人身着暗红色朝服,体型微胖面相和蔼,但双目深邃而犀利。

    “你认得他吗?”裕凛看着何睿站在原地没有一丝反应,眼中有些失望。

    “不认得。”何睿摇摇头,面前的中年人如此有特点又怎会冒着被暴露的危险来到大梁的营帐中。

    裕凛叹了口气,或许是他想得太简单了,林勇身为三品大员生怕暴露身份,不可能亲自去与敌国将军谈判,必然是派亲信前往。

    裕凛走到何睿面前伸手挡住了画中人的面容,只留下了一双眼睛,他看着何睿的面容,眼中有些期待。

    何睿不忍心再一次打击裕凛,他认真的看了一阵似在回忆着什么,“那天我确实在父亲营帐中看到了一个蒙面黑衣人,但并不是他,那双眼睛平貌无奇根本没有一丝特点。”那日他不过是看到地图突然想出了一个退敌的妙计想亲自去营帐与父亲讨论一番,但不想撞见父亲与外人谋划救出他大哥,他更没想到父亲竟会答应让他代替大哥留在牢狱中。何睿不禁一阵心寒,面容上也有丝丝的伤痛。

    “他们商谈何事?”裕凛问道,但愿何睿没有那么听话,而是留在帐前听了一会,不过就光凭借着那双眼睛,他也无法找到其人。

    “救出何林。”何睿沉沉的说,他虽然在何家多年,但家人之间的感情甚为生疏,多年不曾说过一句话,正夫人更是时时想除去他,或许只有父亲偶尔会面见他时才会关怀两句提点一下他的兵法,他为了能得到父亲的赞赏异常努力的练功,终于一步步爬上了副将军的位置,但他却等来了父亲冰冷的话语,他甚至没有从父亲眼中看到一丝不舍,也许在父亲眼中他不过就是何家的外人罢了,他的儿子从来都是何林一人。

    裕凛眼中有几分相信,他早就听说郭将军亲手将何林抓入大牢中,可等他进入牢房中时,却看到一个清秀的年轻人,原是早有人偷天换日了。

    裕凛拍了拍何睿的肩膀,“既然何家如此待你,以后你也不用惦念着他们了,从牢狱中出来后,你就算是摆脱了过去,与何家再无一分关联。”他没想到何家如此不重视他,甚至不顾及何睿的性命,不知何睿那日在牢房中是怎样的滋味。

    何睿褪去了眼中的伤痛,微微笑了笑,倘若那日他没有遇见王爷,或许他现在已经是一抔灰尘了,更不会有以后的新生。或许他曾经渴望军旅中的生活,迫切建功立业,但他现在已经看透了一切,他只想一直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就好。

    裕凛看向一旁的暗卫吩咐道,“你继续监督林勇。”他相信林勇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

    裕凛猜测林勇多少与此事有些关联,但他绝不仅是为了救出何林,必然还有其他的事情,也不知何家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失去了一颗爱国的忠心。

    “王爷。”何睿看着微微愣神的裕凛轻声唤了一句。

    “我只见过他一次,此后我就没有在营帐中见过任何外人了。”何睿的声音中有些歉意,他心知裕凛必然为此事烦扰,但他也无法提供任何证据。

    “没事,你不用为此事而操心,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裕凛看到自己的手抚在何睿肩上,而他不得不直面刺眼的阳光,裕凛侧过身体用后背挡住了一些光亮。

    何睿点点头,眼中仍有些忧虑,他担心那些奸臣得知裕凛彻查此事,恐怕会提前陷害他。“王爷,您小心一些。”

    “好。”裕凛心中有些微微的动容,他抬头看向外面的天色,刚才一直商量林勇的事情,现在早已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你一定饿坏了吧,我派人去厨房唤他们准备午膳,你午饭都想吃些什么。”

    “和昨日一般就好。”何睿温和的说,近日他用午膳已经成了习惯,现在到还有一丝饥饿。

    “那你必须要多吃一点。”裕凛看着何睿仍未突起甚多的腹部,过了这么多日,他依旧没有摸清何睿的喜好。

    “先吃几块糕点垫垫。”裕凛将一些苦口的药味糕点端到了何睿面前。

    何睿看着白色的小点心便没有一丝食欲。

    裕凛自然的拿起一块味道何睿嘴边。

    第 90 章

    第88章

    明黄色的发带隐在如瀑般的黑发间,垂落在肩头。领口微开,露出白皙突起的喉结。蛟龙仿佛匍匐在胸前一般,双目滚圆尽展凌厉的气势。

    笔尖在宣纸上落下了一行飘逸的小字,璟尧神情严肃的合上了面前的奏折,俊美的面容异常冰冷,在阳光的映照下宛若万年冰山一般散发着一丝丝的寒意。

    高公公走近书桌抬手扶了一下横在桌边的奏折,他看着璟尧冰冷的双眼,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张贵君不在书房已经有些时日了,开始时皇上并不能安下心来,总是习惯性的向窗外望上两眼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后来皇上渐渐板去了这些小毛病,但也愈加严肃了,仿佛又回到与张贵君冷战的那三年,整日没有一丝笑颜,只有看到张贵君时才略略笑笑。

    高公公暗自叹了一声,虽然张贵君身为后宫之人不得随意议论政事,但皇上心仪贵君,有他劝解几句也能排解在朝中的苦闷。现在皇上只怕是全压在了心中,又怎能承受得住。

    璟尧抬手拿起放在桌边的奏折,草草扫过上面的长篇大作,用力将奏折扔在了地上,面容溢满怒意。他以为在朝中宣布熙阳诞下皇长子后,那些朝臣便会无话可说,就此默认他的后宫只有熙阳一人。现在看来不过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他们沉默的那些时日是去搜罗有力的证据。

    璟尧用力握紧拳头,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异常突兀,他可以忍受那些大臣理论熙阳的家世辰海的官位,但他没想到他们竟然重新提起了当年上奏检举张大人的事情。

    张大人一生清廉,为百姓惩治贪官污吏付出了良多,又有何错。那些大臣不过是生怕贪污一案危及自己,提前上奏诬陷张大人。而璟尧当年生怕熙阳走上仕途,再无入宫为妃的机会,一时糊涂竟然默许了他们的行为,因此上奏的人数愈来愈多,张大人经不住朝堂内外的闲言乱语,病情加重便卧床不起,不久就离世了。

    璟尧将拳头砸在了书桌上,眼中有一丝悔恨,当年害张大人英年早逝也有他的过错。倘若他在朝堂上为张大人说一句话,事态也不会发展的如此严重,而他非但置之不理还借机责问了张大人几句。

    他在张大人眼中看到了一丝绝望,璟尧知道张大人对他很失望,他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爱民如子能听进忠良劝解的帝王,同样他父皇也不是,他只是一个凡人,渴望得到爱人的心,哪怕是牺牲一切代价。

    璟尧翻开边上的一本奏折,果然又是翻出陈年张大人的过错,他们恐怕早就已经串通好了。现在满朝文武对此事已经议论纷纷,璟尧担心不久之后便会传入宫人的耳朵被熙阳得知。而他又该怎样对熙阳解释,是告诉熙阳他当年为了得到他所用的一切卑鄙手段吗。不,熙阳绝不会原谅他的。

    他们现在已经有了孩子,日日生活得很平静,璟尧真的舍不得再让熙阳离开了,然而他又瞒得住此事吗。

    璟尧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溢满无尽的绝望。他侧身看见身旁厚厚的一摞奏折,用力推到了地上。他用朝堂俸禄养着他们是让他们为百姓做事的,而不是让他们没事找事随意猜忌。

    高公公听见耳边重重的一声,身体猛然一颤,他看着全部散落在地上的奏折,不禁叹了口气,倘若张贵君还在御书房或许皇上就不会生这么大的气了,可是太后娘娘已经明言禁止张贵君留在御书房。

    高公公低头将奏折一本本捡起来,刚放在桌边,便被皇上再一次推开,奏折宛若天女散花一般散落在房间中的角落处。

    “滚。”璟尧怒喝道。

    “是。”高公公低头退了回去,他看着皇上面容溢满的怒意,额边隐隐绷起的青筋,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皇上,张贵君刚刚抱着小皇子从慈宁宫离开了。”

    璟尧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母后怎么肯放乾儿留在熙阳身边。”

    高公公看见皇上的面容有些动容,连忙开口答道,“太后娘娘得知张贵君实在思念小皇子,心中不忍就让张贵君将小皇子抱回宫中了。”

    璟尧冷冷哼了一声,“乾儿一直哭闹,母后听见了异常厌烦吧。”他曾答应给将孩子抱给母后看看,君无戏言,但此后他绝不会纵容母后任何事情。

    “皇上,您去看看小皇子吗?”高公公低下头,额间隐约有一丝汗珠,倘若因此而挑起了皇上和太后之间的事端,他就罪不可赦了。

    璟尧想起熙阳多日挂念着孩子,今日终于能如愿守在孩子身边一定很开心,冰冷的面容多了一丝淡淡的柔意,他起身走向门边,甚至不在意地上的奏折,随意的踩了几脚。

    璟尧看向跟在身后的高公公,沉声叮嘱道,“你去吩咐那些熙阳宫中侍奉的人嘴都放严一些,倘若她们擅自传宫外的是非,朕绝不会放过她们。”熙阳册封为贵君之后近身侍奉的宫女多了几倍,璟尧虽然派手下暗卫重重筛选过她们的身世,但仍有些不放心。

    “是。”高公公眼中有些疑惑,最近宫中一直风平浪静,他不知皇上指的到底是那件事情。

    璟尧看见远处的房门,抬手示意身后的人都停留在原地,他轻声走近房间。

    熙阳坐在落满阳光的床边,怀中抱着淡蓝色的襁褓,虽布料画案简单朴实,但质地异常柔软。

    宝宝安静的靠在熙阳怀中,睁着一双乌黑的小眼睛望向四周,熙阳抬起修长的手指在宝宝面前轻轻摇晃,宝宝张开小手想要去够,但怎么也触碰不到熙阳的指尖,小脸皱在了一起,似乎要哭出来一般。

    熙阳生怕弄哭宝宝,连忙将指尖塞到了宝宝手中,宝宝双手捧着心仪的东西开心的笑了。

    熙阳轻轻抚着宝宝如蛋清一般柔嫩的脸蛋,面上有一丝柔柔的笑容。随着时间的流逝,宝宝的眉眼渐渐张开愈来愈像璟尧了。

    熙阳感觉指尖有些微痒,连忙回过神来却看见宝宝将他的手指放在了口中含着,“小谦,这是爹爹的手指不能吃。”熙阳抽出手指后,宝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熙阳看着宝宝面颊上的泪珠,异常心疼,他轻轻晃着宝宝,柔声道,“小谦乖,爹爹没有责怪小谦。”

    “小谦不哭了好吗?一会用过饭后,爹爹带小谦出去玩一会。”熙阳抱紧了怀中的孩子轻声哄着,他见宝宝仍在哭泣,甚至想让奶娘将宝宝带回房间中安抚。可他才与宝宝相处了不久,异常舍不得。

    熙阳看到宝宝一直盯着他的手指看,试探的将手指放到了宝宝的小手上,宝宝立刻停止了哭泣。

    熙阳紧起的心松了下来,他微微抬头看见了站在一旁的璟尧,俊美的面容带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皇上,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熙阳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但愿刚才璟尧没有看见他弄哭宝宝的那一幕。

    “我刚来不久。”璟尧笑了笑,倘若他不将那群宫人留在门外,或许他就看不到熙阳哄着宝宝的神情了。

    “皇上,您抱抱小谦吗?”熙阳心知璟尧特意回来是为了孩子,他起身将怀中的襁褓抱给了璟尧。他已经陪孩子玩了一上午,倘若现在再不放手实在有些过分。

    “小谦。”璟尧看着熙阳,眼中有些不解。

    “是我给孩子起得小名。”熙阳小声说,承乾这个名字的分量太重,他生怕孩子过于年幼会承受不住,但璟尧已经决意如此,他亦无法劝解只能暗暗祈祷孩子一生平安无事。

    “小谦也挺好听的,只要熙阳喜欢就好。”璟尧钦定了孩子的大名,心中有些歉意,如今熙阳随意给孩子起什么小名他都赞同。

    宝宝躺在璟尧怀中,转了转小脑袋,似乎听不懂两位父亲在说些什么,他握住垂落在璟尧胸前的一缕头发,轻轻拽了拽。

    熙阳担心孩子再一次将璟尧的头发放入口中,时时刻刻看着宝宝,所幸宝宝经过刚才那次似乎长了点记性。

    璟尧误会熙阳舍不得宝宝离开身边,将怀中的孩子抱给了熙阳,“日后熙阳不用日日去慈宁宫请安了,隔两三天去一次就好。”璟尧不知熙阳独自留在宫中是怎样的思念孩子,他甚至觉得自己当初答应将孩子留在母后身边有些残忍了。

    “皇上,您不用担心我,现在太后待我已经很好了。”熙阳抬头看着璟尧,太后是长辈,他身为晚辈怎能不去请安呢,况且现在他与太后真的和睦相处了,平日中也不用顾虑太多。

    “我不希望熙阳委屈自己。”璟尧眼中略有些深沉,他生怕母后的沉默也不过是片刻的宁静。

    “皇上您想多了,我日日闲在宫中怎会委屈自己。”熙阳笑道,他也从未想过到自己能这般幸福,而这一切的温馨都是身边人给予的。

    璟尧看着熙阳面上的笑容,情不自禁的伸手将熙阳揽入了怀中,他真希望他从未做过那些不堪的事情,一直与熙阳坦诚相待,可倘若他未曾私下动过手脚,又怎会拥有现在的一切。

    第 91 章

    第89章

    隆起的被子微微动了动,淡白色的床帘被掀开了一角,一缕阳光透了进来。辰海掀开身上的被子,缓缓坐了起来,他将脑袋探出床帘一半,在房间中探寻着沈煜的身影。

    沈煜侧身倚在窗边,阳光齐齐的落在他的长衫上,映在他白皙的面颊边。他端起手中的书卷认真的看着,秀眉紧紧蹙起。沈煜用力将书卷扔在了一边,这书上写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怎么一句都看不懂。

    沈煜看着地上的书卷,俯身捡了起来,他还是耐心看看吧,不然倘若有人得知张夫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武夫,辰海站在朝堂上也会没有面子的。

    辰海见沈煜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抬手伸向有些痒的头部,想尽力挠一挠。虽然他头上碍事的纱布去了,但留下了很大的一块痂,沈煜担心他弄破了,总不让他碰头部,面对着沈煜的厉声并加温柔的劝解,他也只能忍了下来。现在好不容易能有此机会,他又怎会轻易放过。

    辰海刚刚触碰到发丝,手腕便一阵剧痛,他不敢看向沈煜严厉的面容,缓缓低下了头。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让你碰,但你就是不听,你是不是想将痂揭开,再一次头破血流缠上纱布在床上躺一个月。”沈煜用力将辰海的手腕按在手下,他以为辰海是个大人好歹明白这些道理,没想到辰海竟像小孩子一般,趁他不注意就像想抠掉痂。

    “疼。”辰海小声的说,他知道他错了,但头上痒他一时真的无法抑制住。

    沈煜抬起手看见辰海的手腕上一道红痕,他握起轻轻揉了揉,严厉的语气也缓下了几分,“我知道你头上有些痒,现在伤口已经结痂,很快就痊愈了,在忍几天好吗?”

    辰海点点头,沈煜都如此温声劝解了,他又怎能抗议,罢了下次等到沈煜看不见的时候再说吧。

    “辰海一会吃过饭后,我扶你出去走走。”沈煜担心辰海一直留在房间中会被闷坏了,但他也只能允许辰海在院子中走上两步晒晒太阳。

    自沈煜看着辰海满身鲜血的倒在自己面前,他一直心有余悸不敢让辰海踏入集市中一步,即使他陪在身边也不可以,他生怕会突发什么意外的情况,一时无法顾及到身边的人。

    沈煜俯身坐在辰海身侧,伸手拨开辰海的发丝看着那片伤痕,眼中有些痛惜,倘若不是此次辰海受伤,沈煜恐怕永远也看不到自己心底的那份感情,那丝对辰海的依恋与不舍,但也更激发了他的执着,坚持步步守在辰海身边,上一次是他没有及时赶到的过错,此后他绝不会再看着辰海发生任何意外了。

    “我头上的伤已经痊愈了,你也不用在这般小心翼翼的。”辰海看着沈煜轻轻悬在他发丝间修长的手指。

    曾经辰海真的很渴望沈煜能多看自己几眼,倘若他得知自己受伤,沈煜会用心关怀他,他宁愿重伤生命垂危。可是近些时日沈煜对于他有些过于紧张,甚至阻止自己踏出府门一步。

    “你头上的伤口没有痊愈,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沈煜抚了抚辰海的发丝,用墨色的绳子束起。

    在看着地上鲜血的那一刻,沈煜真的很绝望,辰海陪在他身边多年,他已经无法接受辰海的突然离开,那时他才知道那份感情叫□□,可惜已经太迟了。沈煜抱着辰海冰冷的身体甚至想守着他的牌位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但幸好辰海活了下来,他还可以用一生来弥补他曾经对辰海的亏欠。

    沈煜伸手拥住了辰海消瘦的双肩,感受着怀中身体淡淡的温度,面上有一丝笑意,他会陪着辰海一起走过余生。

    曾经沈煜嫌弃辰海的庸碌,追求过满身才气的陈炳,但他现在才明白怎样是幸福,不是求得永远也不属于自己的,而是珍惜身边的人。沈煜已经不想太多了,再多的功名又何曾比得过身边人的重要,他不介意背负张家族人骂名带着辰海一起离开京城,他只希望辰海活着就好,他太怕失去他了。

    “沈煜怎么了?”辰海突然听见沈煜的呼吸声有些加重,难道他这些时日未去上朝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皇上想处理沈玮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不过是看着沈玮有些功绩又身在高位而将此事放了放。

    “没什么,就是看着你近些时日瘦了很多有些心疼。”沈煜摇摇头,他有时觉得辰海失忆了也是好事,他还能编了一个美好的过去,与辰海在重新开始。

    “我哪里瘦了,近些时日一直都躺在床上分明是胖了很多。”辰海伸手捏了捏面颊,他感觉沈煜照顾他都像在养猪一样了。

    沈煜看着辰海孩子气的动作不禁笑了出来,他抬手拂下了辰海的手,“别捏都红了。”

    “既然你不想在床上躺着了,就下来走走吧。”沈煜起身掀开了床帘,倘若辰海白天睡得太多,也影响夜晚休息。

    辰海刚伸手摸到靴子边,沈煜便俯身为辰海穿上了靴子。他看着沈煜温和美好的面容,甚至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我又不是不能自理了。”辰海抢在沈煜前面系上了腰带,沈煜近些时日待他实在是太好了,他甚至恨不得自己能早一点受伤,享受上这份温暖。

    沈煜笑了笑,他近些时日照顾辰海习惯了,一时也忘记了辰海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大半。

    辰海伸手推开房门,耀眼的阳光迎面刺来,他不禁眯起了眼睛。沈煜抬手挡住了辰海的双眼。

    “没事吧。”沈煜扶住辰海的手臂担忧的看着他。

    辰海摇摇头,倘若他被阳光照一下就有事了,那他现在恐怕也不能下地走动。

    辰海侧身看着对面的书房,眼中有些忧思,过去这么多日了,也不知那些奸人可否放松对他的监视,但他在明他们在暗,他亦不能轻举乱动。倘若换做他刚刚踏入朝堂的那年,或许他会不顾及生死直接走入老宅拿着账册面圣,可是他现在身边有了羁绊,不得不为自己多考虑一些了。

    若现在父亲得知他的想法,一定会责备他不忠愧为张家人。而辰海好不容易才与沈煜走到了一起,享受了多日的温馨,也愈加不舍得离开了。

    辰海重重的叹了口气,或许皇上看错了人,他不是父亲,早年他没有父亲的韬略,现在他连那丝仅有的血气方刚也不剩了。

    “辰海你是要去书房熟悉朝中事务吗?”沈煜看出了辰海的意图及时唤住了他,近些时日他一直都没有提及过朝堂的事情,心中终有些不愿辰海在触碰朝事了。可辰海的职务在此,他也不能阻拦什么。

    “我已经休息了多日也该看看书卷温习一些过去的政务,否则时日太久就更加不好回忆了。”辰海的语气有些无奈,他也想一直躺在房间和沈煜温存,可尚有贼人逍遥法外危害国家朝政,他必须要尽快想办法启奏皇上。

    “倘若你不愿就不要看了。”沈煜挡在了辰海面前。他不想逼迫辰海,就算辰海高升了,他又能怎样,他唯一的希望便是爱人能开心一些。倘若辰海会如以前一般日日为朝事忧心,他宁愿辰海不踏入朝中一步。

    辰海看着沈煜愣了一下,就算他没有失忆,他再重新回到朝堂也需要整理一些书卷。

    “我细细想了你那日的话,朝堂中太过险恶稍有不慎便会引火上身,你已经在家休养多日,倒不如借着失忆的机会就此离开朝堂。”沈煜近些时日想了很多,倘若辰海顾忌圣上的威严不便提出离职,他让父亲亲自面圣提及此事便可。

    “可我。”辰海一时语塞,他没想到沈煜竟然同意了,但现在他根本不能离京,他手握重据,倘若不能及时惩治那些奸人,待他们奸计得逞后,他们也不会放过他的,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暗中策划抢夺先机。

    “没事,我只是我的一念之词,你也不用顾念太多,跟随自己的心意就好,但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沈煜微微笑了笑,他这番话有些突然,辰海还需要考虑一些时日,毕竟朝堂乃国家政务不是街头算命小摊想走就走,但沈煜真的不希望辰海勉强自己,就算辰海因此触怒帝王而亡命天涯,他也绝不会离开。

    辰海看着身侧的人,心中一片感动,他终于得到了沈煜的心也不负他付出了多年的感情,辰海很庆幸他坚持了下来,否则沈煜跟随那个道貌岸然的陈炳一起离开,不知现在会怎样了。但辰海也仅仅是空有一颗真诚的心,而无法给沈煜一个安宁的生活。

    沈煜走上前推开了书房的门,桌上的摆设一切如故,未有一丝灰尘。

    辰海缓缓踏入坐在了书桌便,他伸手想摸向柜子中的暗格,抬头看见沈煜凑近的面容,“坐在书房中很无聊的,你不用刻意陪在我身边,去集市上逛逛吧。”

    沈煜笑了一声,随意拿起一本书坐在辰海身侧,“你一个留在书房中,还看得下去吗。我陪你一起看,不许偷懒。”

    辰海强忍着笑意,以沈煜活泼的性子又那里肯老实的坐在书房中,分明东张西望的就是他。

    “笑什么笑,我中过秀才学问也很大。”沈煜瞪了辰海一眼,他可不能让他看扁了自己。

    “你的书拿倒了。”辰海将面容埋在书后,双肩微微颤抖。

    第 92 章

    第90章

    夜晚,皎洁的月亮隐藏在乌云间,从林一片漆黑,只有走廊边几盏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随着夜色渐深,寒风猛烈了几分,树枝击打在窗扇上发出阵阵声响。

    房间中的烛火分外明亮,仿佛与外面的黑暗与寒冷隔绝了一般。熙阳侧身倚在床边,单手撑住下巴,用指尖轻轻拍着一旁的孩子,精致的眉眼间有一丝温和,嘴角微微勾起淡淡的笑意。

    他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蛋伸手抚了上去,感受着掌下柔滑的肌肤,熙阳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孩子动了动小手,依旧甜甜的熟睡着。

    熙阳将宝宝的小手握在了手掌中,璟尧一天都没有看到孩子了,他原想等璟尧回来后让他与宝宝亲近一些,谁知宝宝早早的就睡下了,他也不忍心将宝宝唤起来。熙阳缓缓起身走向窗外,外面的枝条在风中乱舞,房门下的灯笼也摇摇欲坠。起风了,也不知璟尧出来时有没有记得多加件外衣。熙阳感受到窗缝中透过的寒意,转身走向桌边,他自嘲的笑了笑,璟尧身边的侍从众多,哪里需要他在时时想着叮嘱。或许是他那些时日陪在璟尧身边已经习惯了,突然自己一人留在空荡的房间,倒有些不适应。

    可在那三年来熙阳也是一直沉闷在房间中,不曾有过任何孤寂之念,但他现在已经和璟尧心意相通,腻在一起了许久,一整日无法见到璟尧,到有些惦念他。

    “奶娘,将小皇子抱回房间吧。”熙阳轻声说道,璟尧的事务颇多每日回来得有些迟,小谦在他的房间中睡得也不是很安稳,倘若在被吵醒了,只怕是很久才能睡下。

    熙阳看着孩子的脸蛋微微叹了口气,璟尧日日早出晚归能见到宝宝的时间很短暂,更是不可能陪着孩子玩了,宝宝现在年纪尚小但也开始记一些事情,熙阳担心孩子会与璟尧愈来愈生疏。璟尧是宝宝的生身之父看到孩子不搭理他恐怕会异常伤心,而熙阳也只能常常在孩子耳边提起璟尧,希望宝宝能有些印象。

    “是。”奶娘刚刚将孩子抱起,那双圆溜溜的小眼睛便睁开了,他看着与熙阳愈来愈远的距离,小脸皱成了一团。

    “宝宝,不想离开是吗?”熙阳在宝宝哭出来的那一刻,伸手将孩子抱在怀中轻轻的摇晃着。

    宝宝趴在熙阳怀中,小手紧紧握住了垂落在他胸前的一缕发丝。

    “好,宝宝不离开,爹爹一直陪着宝宝。”熙阳俯身坐在床边,柔声哄着怀中的孩子。

    “宝宝想父皇了吗?”熙阳看着宝宝的眼睛,毫无一丝困倦之意,如此也好璟尧回来的时候就能哄一会宝宝了。

    宝宝拨弄着熙阳漆黑的发丝,根本没有一丝反应。熙阳眼中有些失望,才几日未见而已,不会宝宝这么快就忘记璟尧了吧,他伸手轻轻晃了晃宝宝的小手,“父皇很快就回来,宝宝一会就能看到父皇了。”

    熙阳见宝宝一直盯着他的手指看,略有些无奈,他抱紧怀中的孩子,不停的絮叨着璟尧的事情,他不知宝宝能听进多少,但只要留些模糊印象不至于那般陌生就好。

    “父皇很疼宝宝的,他就是平日政务有些忙,一时不能回来看宝宝。”璟尧生育宝宝时忍受了巨大的苦痛,宝宝绝不能忘了他的生身之父。

    许久熙阳没有感觉到怀中的动静,低下头看见宝宝已经眯起了眼睛,他不禁摇了摇头,停下了口中的话,轻轻拍着宝宝的后背。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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