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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箭的蝴蝶 作者:河粉炒灵芝

    要传话,便将书本放下,说:「是什么事?」

    绿兮便答:「道是庄里有什么变化,爷和瞿爷临急要赶去,也来不及跟老爷道别。」

    杨逸凤心里暗叹一声,脸上却不显露,问道:「倒是不要紧罢?」

    绿兮笑道:「我们这些下人哪里知道?不过我看他们胸有成竹的,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

    杨逸凤便也笑了笑,说:「我看也是。他们两个都是武林上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

    绿兮揣摩着杨逸凤话里头的意思,一时并不答话,只是笑。

    杨逸凤本来是宫里奴才出身,自然知道绿兮想的是什么,便笑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他们旗开得胜。」

    「那是自然。」绿兮笑着点点头,道,「莲舟这丫头伺候得还好吧?她啊,笨手笨脚的,怕是冒犯了老爷也不知道。」

    「不会啊,这丫头很是伶俐。」杨逸凤觉得绿兮对莲舟似有针对,而莲舟对绿兮也似特别惧怕,因他不愿让莲舟得罪人,便再添一句,「不过始终是及不上绿兮姑娘那么冰雪聪明、善解人意。」

    绿兮只是一笑,说道:「老爷别拿我取笑了。」

    杨逸凤又和她说了两句闲话,绿兮便说告退。绿兮说了告退后,却不动身,只是拿眼看了看莲舟,然而莲舟一直死低着头,便没接到她的目光。绿兮见没意思便作罢,扭身要走。见状,杨逸凤却笑道:「莲舟,你去送送绿兮姑娘吧。」

    莲舟愣了愣神,便说:「是,老爷。」说完,莲舟便走到了绿兮身边,依旧是弯着腰低着头说话:「绿兮姐姐,这边请。」绿兮便跟着莲舟走开了。

    因杨逸凤武功甚高,凝神细听自然能听得见屋外动静,只听得绿兮压着声音说『你怕我作甚』,莲舟便期期艾艾地答『莲舟不、不敢』,绿兮却又说『我又不是要吃了你,你这人好没意思』,听到这里,杨逸凤已有七八分明白。莲舟却只是猛说『对不起、对不起』的,绿兮却已走远。

    (11鲜币)第十二章 明珠须得配玉人

    听到这里,杨逸凤已有七八分明白。莲舟却只是猛说『对不起、对不起』的,绿兮却已走远。

    杨逸凤虽然心里明白,却真听见了,总多少有些惊讶,不想绿兮居然是喜欢女人的。不过他再想想,秋意云也喜欢男人啦,她这小丫头跟着学坏了,也不是没可能的。不过最让他讶异的,不是绿兮喜欢女人,而是绿兮喜欢这样的女人。莲舟虽然长相清秀,但跟绿兮的容颜是不能相比的。更何况一般来说,女人对女人,审美总是严苛些的。若绿兮要喜欢女人,为何不喜欢那朝夕相对的衣兮呢?衣兮跟绿兮似的,都是个聪明至极、胆识过人、武功不俗的大美女,与绿兮正好相衬,如果她们是一男一女的话,那就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了。

    杨逸凤正自思忖间,莲舟却已低着头、小碎步地进屋子来了。进来之后,她仍是低着头,对杨逸凤说道:「奴婢已经送了绿兮姐姐出去了,看着她走远的。」

    杨逸凤将茶拿起,抿了一口,说:「其实之前绿兮跟我说了个事,来问我的意思,我一直尚未有答覆。」

    莲舟这才微微抬起了头,露出了疑惑的眼神:「她问了老爷什么?」

    杨逸凤笑笑,说:「是什么呢?她那天拿了个虾须镯来,说是想要你。你意下如何?」

    莲舟便愣了愣,脸都涨红了,只说:「老、老爷……」

    杨逸凤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你喜欢她吗?」

    如果是平日,杨逸凤定然不会对他人情爱之事好奇,然而此时,他却十分的感兴趣。

    莲舟红着脸说不出话好久。杨逸凤也不催逼她,只是在一旁喝茶。莲舟站了好久,才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哪里……哪里可以……」

    「可以什么?」杨逸凤问。

    莲舟却大声回答了:「我哪里可以喜欢她呢?她这么好!有了她的话,就跟是跟上天偷了什么好东西似的,定然是要被拿回去的。说不定还有罚呢。」

    杨逸凤胸口一窒,却不说话。

    莲舟却似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机会,好不容易才有办法说出个心底话,便道:「我觉得老爷是个顶好顶体贴的人,才这么跟您说的。您一定不会笑话我罢?我以前在绿兮姐姐那儿见了一颗珍珠,又圆又大的,十分漂亮,许是爷给赏的吧。」

    杨逸凤愣了愣,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绿兮姐姐说要送我。」莲舟苦笑了一下,道,「可我不能要。我不是不想要,只是不能要罢了。那么好的珍珠,一定是要给好的人才是的。不然就是糟蹋了她。那么漂亮的珍珠,定然是想找个漂亮的主人,像我算什么呢?我一不是美人,二不是贵人,拿着这个是要折寿的。也别说自我拿了之后会有多少人想抢。我知道自己是守不住的,倒是被抢走了,枉自心碎,不如还从未要过。」

    这一番理论,却箭也似的射中杨逸凤这个靶心。

    莲舟继续说道:「若是绿兮姐姐这样的人,又或是衣兮姐姐那样的人,拿着那珍珠,定是谁都觉得相衬,谁都觉得好看,这院子里也没人会去抢她的。您明白奴婢的意思吗?」

    杨逸凤突然想起那半黄的柳叶、又想起瞿陵那英俊的相貌,心里似有什么东西浮浮沉沉,半晌便将茶杯搁下,说道:「罢了。」

    天慢慢地暗下去,明月自湖上升起。自莲舟与杨逸凤说了那番话后,彼此也再无话。安静了许久,只听见油灯噼啪的声音。杨逸凤轻叹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

    莲舟见了他这样,便说:「天下一庄离这里也不算近,一来一回也要费些时日的,爷怕且没那么早能回来。」

    「我知道,我也不是在等他。」杨逸凤伸了伸懒腰,道,「我只是没什么睡意而已。」

    莲舟便说:「那躺下养神也好。」

    杨逸凤听了便说:「也依你的。」莲舟伺候杨逸凤宽衣了,杨逸凤就让她回去休息。只是杨逸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及至半夜,还是穿衣服起来了。

    杨逸凤漫无目的地慢慢往外踱步。游廊延绵十里,曲曲折折地划在烟水浩淼之中,杨逸凤一个人或走或停,看着什么有趣的风景就停两步,一个人虽不识路,胡乱地走,竟也走到了入口那竹板水榭上。他打起了竹帘,便见眼前是一湖碧绿,月色溶溶。

    看着湖生明月,水映着天色如墨、月色如雪,又有湖风送凉。近来杨逸凤不但心有郁结,而且病体沉疴,此刻突又十分的精神,竟有『凌万顷之茫然』的兴致,足尖一点,便从这儿飞掠出去,似是黑夜里的一只蝴蝶,悄无声色的。他一路都以轻功飞掠,依着山势而行,十分妥帖,连暗哨也没能发现他。当然,这也与天色昏暗以及他知道了暗哨何在有关。

    他不知为什么,只想一直飞翔。这种飞翔让他觉得身体无比轻盈,晚风拂面,真真冰凉,风声过耳,十分爽快。他似已忘了自己乃是残病之身,他只觉得回到了自己最年轻的时候,似乎回到了奔跑起来只知痛快不知疲倦的年纪。

    他也曾有过这样的年纪,他也曾有过叱咤风云的岁月,除了以上这些,他永不会忘的恐怕就还有那个偏执的秋意云。

    杨逸凤忘我的飞行,仿佛要追逐天月。他倒是没追到月亮,只是飘出了谷外。谷外桃花开得三三两两,月色中看得模糊不清。然而,在浮沉月光中却见到一青色的人影――杨逸凤有一刻确实疑心自己见了鬼。那个青年看着有些苍白,在月影和桃花之下,眉目平顺得有些诡异。

    这个人,本来是死了的。

    「你果然没死。」杨逸凤说,「陈棋瑜。」

    其实杨逸凤一早料定陈棋瑜没有死去。柏榆在泰山上,要偷偷带走一个人是易如反掌的。若有到了危急关头,柏榆更不可能置陈棋瑜不理。退一万步说,陈棋瑜真的不幸至此,柏榆真的不慎至此,那么逼死陈棋瑜的那帮人也绝不会等到一个月后才死,也更不会是被朝廷派人歼灭。

    (13鲜币)第十三章 相邀共饮

    陈棋瑜嘴角缓缓地浮起一丝笑意,作揖道:「可否请杨先生到寒舍一叙?」

    杨逸凤先是一愣,然后笑道:「若我不答应,恐怕柏榆就要从那山石后跳出来将我掳走了吧?」

    杨逸凤话音刚落,那山石后便走出了一个人,碧眼黑发,肤如凝脂,鼻直唇薄,这夷人的脸孔看着别具异国风情,然而阴冷的气质让他的青色眸子在月光下隐约有些寒漠的精光。

    柏榆露出一丝笑容:「想不到杨先生的五感依然如此敏锐。」

    杨逸凤的武功不进反退,而柏榆的武功却因历练而越发精进,杨逸凤哪里能以五感察觉柏榆的所在呢?其实他只是知道:柏榆断不会让陈棋瑜一人在这险峻之地夜游,而陈棋瑜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便估摸柏榆大概就在附近,这附近估计也没什么地方可躲人的,唯有那山石了。

    杨逸凤却说道:「不敢当,我不过是残老之身。说起来……」杨逸凤想了想,又笑了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看柏榆才是真英雄。」

    杨逸凤到底还是惦念着柏榆掀起江湖『夺宝』的风波,虽然他想柏榆未必有志于武林,但若说仅仅是为了引出陈棋瑜,又何须如此大动干戈、致使武林生灵涂炭?

    他此番说话自然是要试探柏榆的意志。

    柏榆与杨逸凤到底是相处了多年的,哪里不知他心意。因此柏榆微微一笑,只道:「权倾天下的滋味我都试过了,区区一个武林算得上什么?名利之于我不过是束缚。虽说人总难全然的自由,但束缚的话,我只要一个就够了。」

    说着,柏榆又看了看陈棋瑜,此时陈棋瑜也恰好向他投去目光,二人四目相投,只是嘴角微牵出含而不露的笑意。

    看着他们情投意合的模样,杨逸凤心里竟然有些钦羡,便笑道:「如此便好。」

    柏榆又道:「夺宝的风波,其实并非由我而出。」

    「那是……」杨逸凤微露讶然之色。

    陈棋瑜说道:「此事怕且说来话长,请到寒舍一叙,坐下来慢慢谈论比较好。」

    此时,三人却听得一阵由远至近的马蹄声,应该是两匹良驱在疾步奋蹄。不消一会儿,月光下可见两骑奔驰而来,见了他们,便一勒缰绳,将马控住。定睛一看,两匹马上,一是秋意云,一是瞿陵。待马停住后,杨逸凤才发现柏榆已经不见了,许是及早躲起来了罢。

    陈棋瑜即便不认得瞿陵,但也认得秋意云,不想秋意云却已不认得他了。秋意云将眉一拢,问杨逸凤道:「大半夜的怎么到谷外来了呢?」

    杨逸凤答道:「我睡不着,出来散心的, 刚好遇到这位故人,正要跟他们一并去叙旧。」

    秋意云皱眉道:「这么晚了还去叙什么旧?」

    陈棋瑜见秋意云不认得自己了,心中十分诧异,但却不露声色,只看着他们二人对话。

    杨逸凤正要辩解,瞿陵却说:「现在你是他儿子呢,还是他是你儿子呀?哪有儿子管老子晚上陪不陪朋友的?」

    秋意云却说道:「我只是……」

    杨逸凤便笑道:「反正你们也很多事情办,倒是闷坏我了。难道我出去散散心也不成?」

    秋意云叹了口气,说:「那你小心身体,见了旧朋友是开心,但也不要多喝酒、或者是饮食失常。」

    杨逸凤正要答应呢,瞿陵却笑道:「你又作什么大人口吻?倒像你才是人家义父呢!」

    秋意云不理会瞿陵,便又对陈棋瑜道:「这位公子未请教?」

    陈棋瑜答道:「在下俞无念,以前在京师住过,恰好认识了杨先生。」

    秋意云心想:杨逸凤离京已久,如果是在京师的时候与他解释还引为知交的话,那么这位公子断不可能如此年轻。于是秋意云便道:「我看俞兄弟年纪很轻吧?」

    陈棋瑜也知道年岁和时间上的漏洞,便补漏答道:「说起来,家父才是杨先生的旧友。」

    秋意云这才有些相信,又问了陈棋瑜几句,陈棋瑜不愧是官场打滚过的,又摸透了杨逸凤的底,因此答得是滴水不漏,不显一点错处。秋意云又确实有要事在身,不能多问多答了,稍作告别便与瞿陵一同策马入谷。

    待马蹄声渐渐远了,柏榆突然从山石后闪出来,只把手一伸,已将陈棋瑜捞到怀中,双足轻点,身形风也似的卷上树去,杨逸凤敛定内息,也振臂随之飞去。杨逸凤本得的是元气虚耗之症,刚刚飞越山谷,早已是真气大损,此刻又随柏榆飞行,本是十分吃力。不过一幸杨逸凤轻功本是上佳,千里如同一跃;二幸柏榆无竞技斗争之心;三幸柏榆怀中还抱着个不会武的成年男人。

    从山谷翻过去,却是又一处美景。也在镜上山庄不远之处,竟也有一处绿柳繁华的院子。那院子虽不及山庄宽阔宏大,但却十分雅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确实适合他们两个要隐世的人居住。

    柏榆对杨逸凤说道:「这本是个荒废许多年的院子了,要找回主人也不容易。我恰好来这附近看看天下一庄的热闹,正愁没个去处,便擅自鸠占鹊巢,将这里整顿一番之后,再来小住一番。」

    三人进了花厅,花厅里头已点好了灯,备好了酒菜,但杯盘酒菜也只有两人分量,恐怕是布置的人没料到今天会有客。陈棋瑜见了,就说:「总不能让客人没酒菜吃罢。」

    柏榆笑笑便道:「也不能让棋瑜没酒菜吃的,我便先回去睡觉,你们慢慢谈天叙旧,我也不打扰了。」

    陈棋瑜与柏榆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才目送柏榆上楼休息去。等柏榆上楼了,陈棋瑜才回过头来,在桌子旁一边坐下一边邀杨逸凤落座。

    杨逸凤环顾四周,又对陈棋瑜说道:「你不是有个叫青琛的侍儿?我见他素来乖巧,现在如何了?」

    杨逸凤记起传言,说陈棋瑜跳崖之后,青琛也殉主了。既然陈棋瑜是假死,那么青琛也没理由是真的丢了性命吧?

    陈棋瑜道:「青琛他很好,您有心了,不过先前与人好勇斗狠的,却受了点伤,正自养着。」

    「他这样的少年,难免年轻气盛。」杨逸凤颔首,又说道,「那么你这里还有谁服侍吗?」杨逸凤看这宅子既然废弃已久,要修葺起来必然颇费工夫,而且陈棋瑜手不能挑、肩不能抬的,这些种种细活、粗活、技术活不可能都是那个仙人般的九千岁做吧?青琛受伤了,断然不能做。而且,即使青琛没受伤,似也无法将废弃园子弄得这么堂皇精致的,定然是别有个聪明体己人服侍着的,因此杨逸凤才有此一问。

    陈棋瑜说道:「昔日柏榆的管家有个叫柏末的,我想杨先生也听说过的。」

    杨逸凤颔首,说:「确实听说过,也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陈棋瑜便道:「现在柏末仍追随着他。」

    杨逸凤便道:「这柏末虽然看着狐狸似的,却也是十分忠诚的,颇有令人尊敬之处。」

    「我看先生也是很值得人敬佩的。」陈棋瑜捧起酒杯,说,「能成立p教,果真不容易。据闻p教遍布民间,只要有城隍庙的地方,就有p教的据点。」

    杨逸凤心中微微一动,不言不语。

    陈棋瑜一边抚摸着翡翠酒杯,一边笑笑,继续说:「当然,这也有藉助太后之力的。不过,p教在民间风评甚好,肯为百姓出头,百姓喜欢它,因此才能掀起这么多风波。」

    (13鲜币)第十四章 求医问药

    杨逸凤说道:「不过是做点小事罢了。」

    陈棋瑜又笑笑,说:「我当初接到歼灭p教的命令时,实在是没什么把握。一来,我是个文臣,二来,我又不懂江湖事。你们p教与朝廷对立――呃,应该是与九千岁对立已久,朝廷也常有出兵剿灭,却每每无功而返,或只是伤到你们一点皮肉,不及筋骨,我又如何能胜任呢?」

    杨逸凤的手不觉捏紧的酒杯,堆笑道:「大人太谦虚了。」

    「我现在已非什么大人了。」陈棋瑜啜了一口酒,说,「事实上,我根本没大家想得那么本事。难道你一点没有疑惑过,为什么我带的兵马每每能直捣黄龙,呼吸间将你的基业捣破?」

    杨逸凤脸色变得很苍白,眉头轻轻皱着,没有多说一句话。

    答案不言而喻。帮忙给予p教物资的,是太后。而为了保存自己,将p教的机密送给皇上的,也是太后。

    太后由头到尾,只是将杨逸凤当成一件工具来利用,该抛弃的时候,半点不留情。他的出生入死,在妹妹的眼里,或许还不及折断了一枝看着可爱的如意簪那般让她难过。

    杨逸凤如何没设想过被她出卖的可能呢?他一直不敢承认,但梦中却每每见到她一次次将他推向深渊。那些所谓的噩梦,不过是他不愿接受的现实……

    陈棋瑜笑着说:「怎么不喝酒?」

    杨逸凤闻言惨然一笑,仰头灌了一口酒,烈酒入愁肠,喉咙及至胸肺都似烧起来般的。

    陈棋瑜说道:「事到如今,你还要告诉我,父亲是你杀的吗?」

    杨逸凤突然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陈棋瑜。

    陈棋瑜说道:「也许真的是你杀的,又或许是你的教众做的,但这大概是『她』的授意吧?」

    杨逸凤一时不知该怎么答话。

    陈棋瑜却拿起酒杯,往杨逸凤杯上一碰,说:「喝了这杯酒,你我就各不相欠罢了。」说完,陈棋瑜便仰头将酒喝了,这举动竟有几分江湖气。

    杨逸凤也抿了一口烈酒,心肺如同火焚,一阵剧痛,竟哇的喷出了一口血。陈棋瑜惊得杯子也快摔了,一边忙将他扶住,一边喊人。陈棋瑜最先叫来的,自然是柏榆。柏榆便扶住杨逸凤。杨逸凤挣扎着从袖里掏出一个瓷瓶,从瓶子里拿了一丸药,干巴巴地吞服了,脸色也没好多少。一下子就倒了过去,柏榆便道:「恐怕得下山去找个大夫看看。」

    陈棋瑜也答应了。柏榆却又说,陈棋瑜一个书生,上山下山的不方便,就让陈棋瑜先去睡,他自己扛着杨逸凤下山。陈棋瑜与杨逸凤旧怨已一笔勾销了,自然不再与他为难,又想到杨逸凤其实身世凋零、命途坎坷,又多几分怜悯之意。再者,杨逸凤又是柏榆的救命恩人、又是柏榆的武学老师,陈棋瑜对杨逸凤又添一层敬重。因此他也有些为杨逸凤着急,这晚回到房中,也是不大能睡着。青琛的病好了七八分,正想多活动活动呢,见陈棋瑜这么心急,便提议道,让他带着陈棋瑜下山,也免得难眠。一般情况下,陈棋瑜是不会应承的,但此次却还真受了青琛的怂恿,便约定天明了便与青琛一同下山。

    话说柏榆带了杨逸凤下山,便到了一家老字号的医馆里看症。医馆里的大夫已经很老了,夜半被敲门声弄醒,却也不恼,十分耐性又慈眉善目。柏榆见了便放心了,他相信,一个医德好的老大夫,医术也差不到哪里去。

    老大夫帮杨逸凤看了症,却摇头叹气说道:「这病若是早些看顾还来得及,现在怕是有些难办。」

    柏榆其实也看得出杨逸凤病症不轻,又问是什么病。

    老大夫便答:「是痨症。」

    柏榆便有些怔忡了。

    老大夫又说:「其实天下能治痨症的医者也还是有的,却不多,老夫虽自认医术不差,但也未到这个境界。」

    柏榆心中郁结,又问道:「那么还有什么办法没?」

    老大夫答:「仔细调理还是可以拖延一下的,但看的不仅是老夫的方子开得对不对,更要看他的心境如何、住的地方怎样、吃的喝的是什么,这些才是大学问大工夫。」

    柏榆听了难过,除了是因为杨逸凤与他有恩以外,更是他想道陈棋瑜的肺也不好,诸多咳嗽,易感风寒,杨逸凤武功高强尚且如此,陈棋瑜年纪尚轻尚且如此,若到了这个年纪,又该是什么光景?

    因此柏榆也问了大夫许多保养事宜,才明白大夫所言不差,这调理之道果真是『大学问大工夫』。只是说到饮食之事,柏榆也还可,当听到大夫说道『房事也不宜频繁』后,柏榆却问道:「如何算是频繁?」

    大夫听着也是一怔。

    柏榆又问道:「如果一天只是一次,但一次却很久,又算不算频繁呢?」

    老大夫只觉自己真是所知有限,学海无涯!

    老大夫后来也给柏榆指路,说道:「依老夫看,万艳谷芳菲门门主萧红药有此能耐,大概能医治好这位先生的顽疾。」

    万艳谷的芳菲门,光听名字就觉得很风情,门下弟子有男有女,女的风姿绰约,男的俊俏多情,确实是一个桃花开遍的门派。虽然他们门派行为不正经,亦正亦邪,不为武林视作正道,但他们山谷奇诡,有些奇珍花草开放,钻研中也形成了一门奇异的医学,专门以花药治人,充满了神奇的色彩。

    这一代门主萧红药,也是个精通花药术的行家,这些年来也曾显露过几次高超医术。但可惜的事,萧红药却无甚医者父母心,若想求救于他,则必须先付出倾家荡产也未必凑得到的报酬。有时还好说,他只是要钱财珠宝或是神兵利器,有时他却说要的皇宫上的一片瓦,也有时他说的要名妓的处子血,要求是千奇百怪。

    到了天明欲曙,柏榆正要带杨逸凤起行,陈棋瑜和青琛也都到了,后头还跟来了柏末。柏榆既见他们来了,便也省了再回去找陈棋瑜的功夫,便说了杨逸凤的病情,又说要去万艳谷求医。

    再说回那镜上庄园的事,自杨逸凤离去之后,秋意云既是想念,又是担忧。瞿陵见他如此,就说:「我看你真是自作孽,当初不如拦下他罢了。」

    秋意云便笑道:「当初不是你一个劲的劝我放他的?」

    瞿陵敲着桌子说:「如果不这样,我哪里像是喜欢你喜欢到不得了的人啊?」

    秋意云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上在竹子地板上啪嗒啪嗒的。秋意云与瞿陵刚站起来,却见绿兮衣兮打起了帘子,好让外头的人进来。

    却见是秋紫儿扶着石小米进来。石小米脸色发白,步伐不稳,显然是受了内伤。秋紫儿将石小米扶到炕头,又转头对秋意云说:「有什么救急金丹没有?」

    秋意云便转头对绿兮说:「去炼药房拿个那瓶小还丹来。」

    绿兮领命便去。

    秋紫儿又说道:「为何不拿大还丹?」

    秋意云一边按石小米的脉,一边说:「伤得哪有这么厉害?你以为我的药都是容易得的?再说大还丹这种药,也不是常有的。」

    秋紫儿便冷笑道:「看今天受伤的若是你义父,看你还有没有大还丹。」

    秋意云也坦然说道:「你也知受伤的不是义父了。」

    (12鲜币)第十五章 误打误伤误担忧

    秋紫儿却笑得越发冷了:「我只怕过两天,莫说大还丹了,就是仙丹也

    没用。」

    秋意云一听就愣了,忙问道:「莫不是义父那边有什么差错?」

    秋紫儿便由头到尾交代一番。

    这事情其实也简单,也可巧。可巧秋紫儿和石小米正要出谷去镜上山庄,可巧陈棋瑜正与杨逸凤一道,可巧柏榆与柏末离开了去找路,也可巧杨逸凤咯血,石小米是认得陈棋瑜的,也知道陈棋瑜与杨逸凤势不两立的,便以为陈棋瑜使了什么阴险手段将杨逸凤挟持,更以为他伤害了杨逸凤。

    于是石小米一时气不过,一剑往陈棋瑜身上刺去。幸得青琛把剑一格,暂且挡住,但陈棋瑜十分无辜地被刺伤了手臂。却在此时,柏榆正要回来,见了此景,不由分说就往石小米身上一掌击去。石小米却是个年少气盛的,听到风声过来,也还没看清人样,就也挥出一掌,似要硬挡。秋紫儿却是个老经验,一看柏榆这阵势,忙喊石小米:「接不得!」

    石小米也似感到杀气沸腾,心下犯怵,又听到秋紫儿警告,便掠开了些,幸得他轻功不俗,一下略开三丈,但虽没碰到掌,却也被掌风劲道所伤。他只闻身旁那巨石爆破之声,还来不及惊讶,心胸一疼,就喷出一口血来。那山石破碎,飞开的碎石也砸得石小米伤上加伤。见状,秋紫儿忙将那披帛一甩,把石小米卷将过来,双足点地,便飞也似地扛着石小米跑了。

    柏榆正要去追,却被杨逸凤和陈棋瑜齐齐喊住,才算作罢。

    石小米虽然被打了一掌,却也还没看清那人容颜。而秋紫儿也未看得清柏榆的容貌,只知道是个极高大的、也极狠厉的。

    秋意云一听就心惊:「你们两个都没看清他容颜,就被他伤了?」

    秋紫儿白他一眼,说:「被伤了的是他,不是我。更何况,如果我要与他拼命,也指不准谁能占得上便宜。」说着,秋紫儿又转转眼珠子,说:「不过我倒是看清了陈棋瑜的容貌,长得挺清俊的。」

    秋意云正想说她这个时候还在想俊男,但脸色又倏忽一变,说道:「那陈棋瑜长得多高、年岁多大?身高是不是到我肩膀?人是不是挺瘦的?脸色不好仿似有疾?可是个书生模样?」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秋紫儿有些发懵了,想了想,便说:「是了。你见过他?」

    此刻秋意云真是捶胸顿足,恼恨得也险些要吐血了。他竟不想自己眼巴巴看着陈棋瑜带走了杨逸凤也不自知!他又想,杨逸凤当时必然是被挟持了,才会谎称陈棋瑜是自己友人。恐怕当时,那位狠厉的高手便在附近,因此杨逸凤才撒谎。

    秋意云并不知陈棋瑜与杨逸凤已冰释前嫌,也不知杨逸凤更是和那『高手』交情不浅。因此也不知柏榆为救杨逸凤,已开始想该如何说动万艳谷那性情怪异的萧红药。

    陈棋瑜受了伤,又不会武功,不宜舟车劳顿。柏榆更想将事情尽快解决,好和陈棋瑜去个好所在养伤。见陈棋瑜换过药后已在客栈房中睡了,柏榆便为他掖好被子,走了出房,便见青琛在房外站着。

    柏榆便对青琛说:「他已睡下了。」

    青琛听了便点头,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蹲守不出,一是要随时服侍陈棋瑜,二是以防这僻静小店有什么机关。

    柏榆敲了敲隔壁房的门,便听到杨逸凤在屋内说:「请进。」

    柏榆便将门一推,只见杨逸凤懒懒地坐在炕头,似乎比吐血那天好了些,便说道:「你今天挺精神的。」

    杨逸凤盈盈一笑道:「那天倒是叫你们太担心了,实在过意不去。其实吃药了也好多了。我这病也是时好时坏的。哪个人年纪大了不添些毛病呢?」

    柏榆将裙袍一撩,便坐到炕上,说道:「你要是不想活了,我也不劝你。」

    杨逸凤先是一愣,然后说道:「你总是这样。」

    柏榆嘴角微牵一笑,道:「大夫说得了这病,做人便要宽心些才是。我认为,你也不要太为别人想了。似我这样无心肝,才能长命百岁。」

    杨逸凤本想揶揄道:难道陈棋瑜不是你的心肝?

    但他突又想到,陈棋瑜脸色苍白,时有干咳,又是消瘦,越看越似初有病症的自己,竟不敢多言了。

    柏榆又道:「大夫说你此证不可再拖了。我也要找个地方让棋瑜养生,也只愿事情速速有个眉目。」

    杨逸凤便答道:「此话不假。但也不知萧红药愿不愿意治我。」

    柏榆说道:「我是想到个办法,但极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不知你可愿一试?」

    杨逸凤苦笑答:「我此身也近似沉舟了,还有什么『破釜沉舟』可言?」

    若陈棋瑜听到这话,定要好生劝慰一番,然而柏榆却只是当杨逸凤答应了,便十分满意,从袖里拿出一个瓷瓶,说道:「这里头便有化功丸三颗,你以破蛹经的内功运行,全将功力拿去护心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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