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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道士种田记 作者:佘甘子醺竹

    第3节

    “哎哎哎,什么老夫人啊?我这就是个乡下妇人,不兴这些的。”许春林心里虽然开心,但还是免不了有点慌,连忙将离她较近的女性于氏给扶了了起来,道:“老姐姐,我娘家姓许,闺名春林,您啊就叫我春林就好。还有你们俩,可以叫我春林婶,别讲究这么多,折煞人了。”

    莫三孚在旁边看着,没出声,他说了他娘以后是这个店的管事,那这几个人都得听他娘的。这次依旧是云枫和于氏先行开口,毕竟这两人就算身份天差地别也都是从那种必须时刻揣测人心的地方出来的。

    不过,莫三孚看了郑大壮和尹氏兄妹一眼,无论这些人在之前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现在都是他莫家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忙,没时间,今儿双更,如果网给力的话

    ☆、第十五章、欢儿

    互相认识了一番,莫三孚让他们各自去做自己的事,给了许春林一些银子,让她看着给家里添置些东西,他自己则带着宝柱去县里的学堂。

    学子的入学礼总是很正式和隆重,莫三孚带了些礼品,没牵着点心,直接将宝柱抱着,大步走去学堂。

    莫三孚带宝柱去的学堂是已经成了一个规模的书院,分为启蒙、初级、中级和高级学子,启蒙便是如宝柱这般什么都没学过的幼童,初级是学过一两年的少年,中级则是已成了气候和自己风格的学子,高级则是待考的身上至少一个功名的学子。

    入学很容易,交了十两银子束脩,拜了个简单的拜师礼,敬了茶就完了,这种拜师礼很简洁,所代表的意义就十分简单,不会有太深的师徒关系的束缚。

    宝柱很乖,在路上听了莫三孚说了该怎样行礼,这会儿也乖乖做了,坐在上座的先生满意地点点头,道:“如此,你便是我门下学生了,咱们这儿没什么其他规矩,你只记得准时上学便是,待你能入初院时咱们这师徒名分也就解除了,起来吧。”

    “是,先生。”宝柱点点头,脆生生地答道。

    先生点头,又看向莫三孚,“你便带他回去吧,明日卯时正再过来。”

    莫三孚也是行了一礼,道:“谢谢先生。”

    处理好这些,莫三孚就带着宝柱离开了书院,书院位于忠县南方三里路,不远且风景优美,有小桥流水、高山鸿雁、婉转山道、通天山涧。

    莫三孚看着这里的景色,一时间有些叹息,这是他离开云州去青州前就读的书院,只是物是人非不外如是。

    “大伯,怎么了?”

    莫三孚看着盯着自己的宝柱,笑道:“莫九支,你明儿起就得来这儿上学,开心吗?”

    “我叫宝柱。”宝柱低下头,脆生生说道。

    “嗯,你叫宝柱,但是你也叫莫九支。怎么?不开心吗?”

    宝柱看了看莫三孚,皱着小眉头,“读书好花钱的。”

    莫三孚失笑,“没关系,大伯回来了,大伯开铺子赚钱给你读书。”

    “就是刚才去的那里吗?”

    “嗯,以后你来书院读书,你和奶奶就在那儿住。”

    “大伯呢?”

    “大伯要回村种地啊,不过大伯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还有点心。”

    “嗯,还有点心。”

    莫三孚和宝柱说着话,突然就停下来脚步,看着前方骑马入城的人。

    那是一队人,领头的是一个少年和一个青年,青年一身蓝色广袖长衫,生得是浓眉大眼,五官深刻有神,颇有一番爽快之意。而那少年却是美艳妖娆,眼波撩人,一个最正常的眼神都能被他演绎得风情万种,情意绵绵。

    莫三孚站在山道上,看着那队人马在官道上向忠县而去,他认得那少年,即使过了四年,他也能记得他,主要是这个少年实在妖艳得过分。

    四年前,这少年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被南风馆的人押着,咬破了那红艳艳的唇也不自觉,稍一放松被他找到了机会,在那一瞬间就撞向石柱,莫三孚在那时候挪动了下,拦在了他前面。想来那时候那少年是决心赴死了的,那撞在莫三孚身上的力道让他都难受。

    少年无处可去,莫三孚就将其待在身边,不久后越氏起义,莫三孚跟随越秖征战,五安定之日,莫三孚正烦恼少年去向时,那少年却自己和莫三孚说让他离开。

    莫三孚想了想,那少年叫什么来着,那少年说他是被家里人买到南风馆的,他恨那一家人,便舍弃那一家人的姓氏,只愿意告诉莫三孚他的名,他的名字叫欢儿,那是只有他娘亲叫的昵称。

    “欢儿。”莫三孚笑笑,他真是越来越妖艳了,那时他便想本身便是这般美艳的人儿,何苦再配上这般带着轻浮的名字?

    “大伯在说什么?”宝柱听到莫三孚的声音,将视线从水潭里的鱼儿身上挪回来,随着他大伯的视线看去,只看得一群人马,一阵烟尘。

    “没什么,回去了。”

    莫三孚带着宝柱回到店里,许春林带着于氏和尹氏兄妹出去了还没回来,云枫依着主屋前的柱子在看书,郑大壮在院子里劈柴,就是莫三孚昨天带回来的废木料。

    回到家,莫三孚叫来云枫,坐在郑大壮边上,商量了一下粮店里的事,云州地处大和偏南的地方,距离京都不远不近,也得一两个月的路程,路程远的地界收到的税收一般都是能换成银钱就换成银钱送到京城,而不是直接送粮。而粮食的买方就是莫三孚这种粮店店主和大户商家的老板,他们是商人,能有的地很少,家里人口又多,如果不买粮就不够吃,而最便宜的粮食当然是县衙的粮了。不过用来交税的粮食也都是稻谷、玉米之类的主粮,没有豆类,粟米之类贵的粮食,这类粮食只能去乡下人家收。

    “今天正好赶集,让大壮去门口吆喝几声,说咱们这里收粮食。”云枫捏着书本,笑着说道:“等小默回来我带他一起去附近乡里走一下,能收多少是多少。”

    “嗯。”莫三孚点点头道:“明儿木行才会陆陆续续地把东西送来,和县衙说好的提粮的日子是就是明天,我们不急。”

    第二天一大早,木行就送来了牌匾和几个小木桶,桶面和桶内都光滑,毛刺比较少。木行的人说让莫三孚明天去取马车和大木桶。

    粮店里已经收进来了不少豆类和小米、薏米、黑米等的量少的粮食,只等待会儿去县衙买大量的稻米、糯米、玉米、麦子这类主粮。

    莫三孚先骑着马将被许春林收拾好的宝柱送去书院,将人安安稳稳送到书院课堂的桌子上坐好后,莫三孚才骑马赶回县城,这一来一回没多少路程,也没用去多少时间,回来店里后,莫三孚才叫上云枫和郑大壮。

    因为才刚开业,莫三孚也不敢买多少粮食,昨天收粮食时莫三孚就和云枫商量好了,稻谷两千斤、糯谷一千斤、玉米也要一千斤,麦子只买五百斤。

    将粮食过了秤,莫三孚对着主簿道:“我这粮店才刚开业,就先要这点粮食试试水,等粮店稳定下来,我们再来买粮,这次麻烦主簿大人了。”

    “没有的事,这都是我应该的,莫老板到县衙里去喝杯茶?”主簿闻言,笑眯眯地说道。说实话,莫三孚买的粮不少,虽然比不上什么大粮行,但是他们也不是什么大城市不是?

    “不麻烦主簿大人了。”莫三孚指了指那些粮食,“店里还乱着,我这得赶紧去收拾收拾,好早些开业。”

    “好,那到时候你那粮店开业我一定去讨杯酒喝。”

    “一定!”

    莫三孚和主簿说完话,牵着点心,让拿着账本的云枫跟着,郑大壮则随着拉粮食的牛车队走,这些牛车有些事县里租的,有些是附近乡亲家的,拉这一趟不便宜,每人每车就是二十文钱,拉了两趟后一人在莫三孚这里领了四十文钱就离开了。

    拉到店里的粮食就由莫三孚、郑大壮和云枫这三个男人来规整了,不过云枫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大部分的重活都落在了郑大壮和莫三孚身上。

    将粮食规整好,莫三孚又开始犯愁了,这一整个仓库的粮食都是不能直接拿到粮店里去卖的,这还要去壳、磨粉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断更后的福利,宝贝儿们,开心吗?

    ☆、第十六章、失踪

    莫三孚看了看这院子,院子很窄,加上个磨子和碓就更窄了。

    “其实咱们这个院子真没什么用,不如就就着牲畜棚搭个草棚,弄个石磨和碓吧。”郑大壮挠挠脑袋,建议道。

    莫三孚摇摇头,指着这小院子道:“不行,这院子就这么点,如果再搭个草棚,想要晒点粮食就不行了。”粮店里难免会有积压着卖不出去的粮食,翻出来晒晒总归是好些。

    “还是得再买个带院子的仓库。”云枫手里敲着卷着的账本,道,粮店的院子太小,虽带一个仓库但也不大,总得有个专门的晒场和仓房的。

    莫三孚揉揉脑袋,道:“暂时不用,先去云坊和那儿磨坊的老板谈谈吧。”

    忠县县城外有一条很大的坊市,坊市尽头就是一个磨坊,不大也不小,反正正好够附近的人磨米、磨玉米和小麦,磨一百斤收五斤。

    莫三孚听到这个价格就皱了眉头,果然开粮店就得有自己的磨坊。

    “算了,我们推迟几天开业,先去找个房子吧。”莫三孚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怎么喜欢麻烦的事,可是一个人的生活里总少不了这样、那样的麻烦事。

    莫三孚转身带着云枫就去了牙行,这回是莫三孚运气好,牙子给莫三孚的就是的是县城外的一个有点破败的磨坊,因为这个磨坊和那条坊市完全在相反方向,其所在位置是忠县县城的近山位置,山水风景倒是不错,但就是人烟稀少,距离城门又远,在这里办磨坊完全得不偿失。

    真不知道是那个二傻子在这里办了个磨坊。莫三孚皱眉,此地两面临山,面对县城,本是容易滋生阴邪之地,可磨坊紧挨着一条河,河水由外而来又流向山外,一下改变了此处风水,使其生生不息,倒是个好地方。

    “就是这里了,主人家其实是想卖掉这里的,挂了几年了也没卖出去,现在价格都压到二百两了。”

    这个磨坊的规模很小,只有一个碓和两座石磨,对于粮店来说刚刚够用,且那碓可又水车推动,当也可省些力气。莫三孚看着这些房子,房子的墙面倒还好,就是瓦片和屋顶的木条都破损的厉害,还好碓和石磨所在的屋顶都没坏,只是那木头到底是闲置久了,能是能继续用,但怕是用不了多久。

    “这里卖掉是说这里的东西全部配套卖了?”

    “是的。这家主人早就做别的营生去了,这里闲置不用,丢了又可惜,就想卖了,好歹换些银钱。”

    莫三孚皱眉,算了算,大和规定的住房基地按人口规定,每人可以买五分地作为住房基地,但是这种店铺的上限却没有太多限制,不然商人就真的没法活了,就没有所谓的富商,毕竟没有这么多的店铺不是?

    “算了,买了吧。”买了吧,那粮店在自己的钱财之下怎么都能活络起来的。

    磨坊的事儿解决了,莫三孚直接就到县城里找了个修建队,让人尽快将磨坊的所有屋子修整好,材料也包给对方,由郑大壮去监工。

    忙完这些,天已经微微黑了,莫三孚就带着几个人回了店里,店里没点灯,黑漆漆的,只隐约从厨房传来点火光。

    “娘,你们在厨房吗?”

    “哎,你们回来了,快来、快来,饭菜还热着呢。”许春林从厨房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于氏和尹家兄妹以及自己回来的宝柱。

    “你们吃了吗?”

    “等你们呢!”

    莫三孚道:“下次太晚了你们就先吃吧。”

    “行了,快来吃饭吧。”

    “嗯。”

    就像制定好的计划,一切都那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去木行取了马车和木桶,将粮食拉到城外磨坊去壳,磨面,归置店面,再抽一些时间将闲下来的郑大壮拉回莫家村一起将天地留下来的八亩田地种上稻谷和玉米,偶尔回一趟莫家村看看建房还需要什么,忙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店铺正式开张时已经是五月十号了。

    因为是粮店,店铺开张之时也没什么酒席,来的人也没留多久,毕竟这个粮店的店面不大,都挤在里面,人家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店铺开张之后,莫三孚就将粮店全部推给了云枫,让他做了这个粮店的掌柜,这么久相处下来,云枫有几斤几两莫三孚还是摸清了的。至于郑大壮,莫三孚将其安排去了磨坊守夜,晚上以及需要用到磨坊时郑大壮就要去磨坊待着,莫三孚也不担心这人没精力,郑大壮有武艺傍生,莫三孚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莫三孚当初买郑大壮时也是看中了这点的。

    至于尹氏兄妹,尹黙跟着宝柱去书院,免得宝柱一个人上学下学让许春林担心,尹音染则跟着于氏学女红、规矩,于氏毕竟是宫里出来,宫里教导人的本事没多少人家比得上,即使于氏只是个二等宫女。

    晚上,粮店关门后,云枫会将三个孩子聚在一块,就着于氏做饭的火光将他们读书认字。许春林也会就着那火光缝衣服,就是莫三孚一个月前就买回来的布料。郑大壮就跟在于氏身后,由于氏开小灶,匆匆吃点东西,然后就赶去磨坊。

    五月十五,这个晚上九宝粮店依旧像原来那样,关了门后,莫三孚牵出马来,准备回村,刚将马套上,店里的大门就被拍的啪啪响。

    “莫小哥、莫小哥,在吗?在吗?”莫三孚一听,这声音是林家的大掌柜,这声音急得让人感觉他快哭出来了。莫三孚不自觉地皱着眉,这大掌柜看着就是沉稳的,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他这么急,莫三孚有了不好的预感。

    莫三孚快速走向店铺,将店铺的一扇木门打开,就看到那个年过半百的大掌柜气喘兮兮地弯着腰拍门,后面还跟着几个伙计和几匹马。

    “赶上了,还好赶上了。”

    “大掌柜这是怎么了?”许春林也听到了声音出来看情况,看见这个大掌柜的样子就有点担心了。

    “娘,先让他们进去歇歇……”

    “不歇了、不歇了。”大掌柜摇摇头,“莫小哥,你快跟我们出城吧,再晚就要关城门了。”

    “怎么回事?”

    “我们老板前些日子不是去了雍州吗?见到了一个故人,知道他是忠县广头村人,就一起回来并去了广头村,可这说好了只去半个月时间,谁想到了时间都不见回来,我也派人去找了,可是去找人的人也不见回来,今儿我带人去了广头村,打听了那家人的地址。可是那大白天的,我们几个怎么都走不进去。我急了,想起老板说过,莫小哥你是有真本事的道士,我这没办法了,只能来找你了。”大掌柜说着就准备跪下去,被莫三孚扶住了。

    莫三孚早在听到广头村时就皱起了眉头,有大怨气的地方本就不是好地方,本就不是个好去处,再听后面的话,莫三孚莫名地有些怒了,这回来了也不先来找自己,就这么着急去那鬼窝?

    ☆、第十七章、红衣鬼

    无理的想法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莫三孚转身看着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又有点担心的许春林,这才放下心里那丝怒火,对许春林道:“娘,你们好好待在家里,等我回来再说。”

    “行,那你快和大掌柜去吧,快快快,不然林老板就危险了。”许春林张张嘴,最后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莫三孚心思有些复杂地骑着点心跟着大掌柜身后向广头村飞奔而去。

    道士的身份莫三孚本想就这么永远瞒下去的,不仅是对父母和师门的愧疚,更为了那些个让他和师门绝缘的事。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无论从哪里看,朝廷,或者说皇室都在极力打压道士而推崇僧人。因为大和出现之前的大国乾朝就是毁在妖道手上。乾朝末代皇帝沉迷道法,受妖道所祸,不问世事,不履职责,妖道权贵把持权势,民不聊生,这才有了各氏族的揭竿而起,越氏的脱颖而出。

    越氏掌权后,话里话外都是道法祸人、妖道乱世,应驱逐之,群臣纷纷响应,可笑他们都忘了,助越氏取得天下的最大功臣之一的莫三孚本身就是道士,道号清沉,人送神算子之名。

    莫三孚插手俗世,干涉天下运势交替,本就违反了道家和修道人的规矩,更何况他所助的越氏竟一点也不顾念其功勋劳苦,妄想将道家修道者赶尽杀绝,这才有了净明堂迁走隐居,莫三孚被驱逐出师门的事。

    现在不说人人惧怕道家之人,但是多数人听到道士二字,那心情绝对有些微妙。

    莫三孚阴沉着脸,不发一言,那心底的怒火却是越烧越旺,不知是为了越氏的绝情还是为了那个人的不知死活。

    接近广头村,莫三孚远远的就能感觉到那浓重的怨气和戾气,莫三孚看了看,让大掌柜带着的人在村口或是随便寻一个人家坐着等他,他一个人进去就好。大掌柜也没异议,毕竟他们都是凡人,去也是给恶鬼送食物。他们可是都听说了,那家人出了个恶鬼,不仅杀了叔叔婶婶,连族里人都有遭殃的。莫三孚一说这话,当下就答应在村子外围找个农家等着。莫三孚没说什么,拍拍点心让它快速朝那怨气和戾气的中心而去。

    那是一幢黑漆漆的小四合院,可以看出已经没人住了,那一砖一瓦都显得破败,这里阴气、怨气、戾气浓重交织,生长在这里的杂草长得茂盛,但是绿得浓重,阴森森的。

    莫三孚下马,直接牵着腿肚子打颤的点心向里走,莫三孚笑着瞪它,“瞧你这点胆子,我在这儿,还能让你有危险?”莫三孚虽这么说,但也没在意,点心害怕鬼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点心不敢出声,扬扬脑袋没理莫三孚,只是那腿肚子不那么抖得厉害就好了。

    莫三孚走向寂静的房子,据大掌柜说这里就是那张四娃占了的张三娃家的房子,张四娃一家自从逼死张环后就陆陆续续死了,这里在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就能变得这么破败,可见那厉鬼的能力有多强了。

    一踏进这个院子,点心就变得精神起来,腿也不抖了,脑袋都扬了了起来。莫三孚勾起了唇角,风流倜傥、意味深长。

    这厉鬼将这一方空间内的阴气、怨气、戾气全数收拢了,这个院子里的气息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莫三孚拍拍点心的脑袋,从口袋里取出几个铜板,铜板并不是什么特别的铜板,就是普通的铜板,以莫三孚的能力,就算只是几个铜板作为法器也足够收拾这厉鬼了。

    五枚铜板在莫三孚手里立起来,一枚接一枚化作幻影迅速飞向屋子四周,一瞬间,院子里的清气完全消失,那些阴邪之气瞬间出现,就好像……不,它们一直都在,只是莫三孚和点心被厉鬼迷惑了而已。

    莫三孚收了手,安抚地拍拍差点吓破胆的点心。目光却紧紧盯着一处,那里出现了一个穿着嫁衣的女人——或者说,少女。她站在那儿,严肃的妆容,喜庆的服饰,本该是清丽的容颜却是阴森可怖。

    “道士?”她说话的声音带着轻快,却掩不下那抹讥诮,“道士竟敢出面来管闲事?”

    莫三孚摇头,“我本不欲插手你之事,只是你这次牵连太广,连累了我的朋友。”

    “道士不是应该捉鬼的吗?”少女微微偏着头,端的是娇憨可爱,可惜,与这阴森的环境实在不符。

    莫三孚没说话,道士不是该以破除阴邪,辅助天道正统为己任吗?可惜莫三孚从来都不是这么一个人,从修道开始,莫三孚就认为天下之大,生而为恶者有,但多数人都是被逼迫而逆天道而行。

    谁不想安稳生活,家国和乐?

    “你之死纵有错亦是张四娃夫妇之过,何苦连累整个村子之人,连累自己背上罪孽,结上因果。何苦,连累你心心念的弟弟一起承受你的怨气?”

    “是啊,我死了,是我四叔逼的,可是这里面没有就没有他们的错吗?”一瞬间,张环那张清丽的脸变得狰狞扭曲,青白浮肿,她说:“族里人明明可以为我说一句话,我就不至于被逼得要跳火坑,张桦他功成名就,若是他早些回来我也不至于孤苦无援,只能自裁,这难道没错?”

    莫三孚没说话,这女鬼面堂泛青发黑,本就怨气深重,此刻又被戾气纠缠,执念深重,欲让其自行醒悟怕是困难了。想着,莫三孚又摸出几个铜板,道:“我与你本无渊源,我也不打算插手你的复仇,只是你这次牵扯到了我的朋友,我不得不插手。另外,你杀了这么多人,让自己背上罪孽,戾气缠身真的值得?”

    “值不值得又怎样,反正只要他们死了我就开心了。”张环的容貌又回复了清丽摸样,痴痴笑道,“你们人不是人活一世,重在知足常乐?那我一个鬼只要我开心就行了。”

    莫三孚不再多言,七枚铜板汇成七星驱邪阵,迅速飞向张环,在张环浓重的怨气遮挡下,微微停滞了下,接着借由莫三孚灵力为依托散发出道家正统的克阴邪不正之气的光华,将那浓厚的怨气消融,七枚铜板最终打入张环的身体,持续发出淡淡微光。

    “啊!”张环凄厉惨叫,一息之间,她身上的怨气消散,只余下铜板淡淡的微光在其虚无的身体里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们,我一定要告诉你们,文案上的“不定期更新”不再是摆设,本人的原因及设备的客观原因,更新不及的情况在以后会经常发生。

    ps:林玥欢下一章正式出场。

    ☆、第十八章、林玥欢

    张环在一边无力惨叫,怨毒地看着莫三孚,莫三孚就看着这栋破败的四合院开始变化,褪去整齐虚幻、充满生活气息的外表,露出光秃秃的,没有一件家具的内里,这个家里真的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想必都被搬走了吧!

    莫三孚向旁边的厢房走去,面前出现了一道房门,房门房门的木板已经开始腐朽了,手摸上去就是一手的木渣,这个屋子荒芜不到两月便是这般,可见这厉鬼怨气不弱。

    莫三孚推开门,门内有两张床,分别躺着两个人,莫三孚一看,眼睛微微眯起,勾起的唇角越发迷惑人心,这两个人就是那天,莫三孚和宝柱在书院外的官道上见到的人。

    那个蓝衣青年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窗外,另一张床上则是躺着一个少年,少年妖艳的容颜在熟睡下显得有些纯真。

    莫三孚没理那青年,直接走到少年的床边,俯身看着这熟睡的少年,唇边的笑变了味道,那是只余下单纯的愉悦的笑。

    莫三孚将少年拦腰抱起,让他软绵无力的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这才大步离开这个房间,那青年在莫三孚用脚踹门时惊醒,连爬带跑地跟着莫三孚身后出了房门,直奔那被七枚铜板定住的厉鬼身边而去。

    莫三孚抱着少年,扭头就看着点心嘴里含着几枚铜板慢慢挪到自己身边,莫三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胆小贪财的马。

    “伏下。”莫三孚看着点心,好笑道:“这几枚铜板,加上那女鬼身体里的可够你好好吃一顿了。”

    点心呸呸将嘴里的铜板吐出来,伏下前肢,待莫三孚将那少年固定好才慢悠悠站起来。

    虽然有些可惜,但这些铜板对莫三孚来说真没什么用处了。虽然这些铜板在世人眼里和原来没什么区别,但是被莫三孚使用过后已经失去了其中所带的人间的天道正气,即官府在铸造铜板时所带上的属于天道垂青而降下的一丝正气,不多,但稍加利用还是可以的,现在那铜板里的正气已经消失,对莫三孚来说这铜板已经不能用了。

    莫三孚安顿好这个少年,回头就上马,将那昏睡的少年固定在自己怀里,不得不说,相较起来,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的身形实在是“娇小”了点。

    莫三孚指挥对地上的铜板恋恋不舍的点心离开,离开前收回了打入女鬼身体里的铜板,留下一枚,“一枚铜板可保你现身一夜,你们姐弟两有什么事就用这一夜的时间说开了吧。”

    莫三孚说完不给那女鬼和青年说句话的机会,直接带着怀里的少年就离开了这个带着阴邪气息的地方。

    林玥欢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瞬间就将警惕心提了起来,听见门开的声音,那身体立马进入防备姿态。

    莫三孚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罐鸡蛋粥和一碗药,他推开门就看见那美艳的少年一副警惕的模样看着他,接着,那可爱的杏仁眼缓缓睁大,嫣红的嘴唇也不可思议地张开。

    莫三孚由衷地笑了笑,将托盘放下,“怎么,傻了?”

    “嗯?”林玥欢意识还未回笼,听见莫三孚的声音之发出一声类似疑问的呓语。

    莫三孚走上前去,揉揉他的脑袋,道:“真傻了?可是我明明将你体内的阴邪之气全部去除了啊!”

    “啊?”林玥欢闻言微微回神,看着莫三孚脸上的戏谑表情一惊,瞬间,六魂七魄统统归位,“莫哥?”

    “嗯!”

    莫三孚应下声,本以为这少年会开心或是恢复正常,哪知他直接扭过头,倒在床铺上絮絮叨叨:“这是做梦,这是做梦……”

    “……”莫三孚拉住少年的白细的手腕,一使劲儿就将人拉起来,看着那张脸,“怎么,欢儿,不认识我了?”

    “真是莫哥?”一瞬间林玥欢那杏眼儿就亮了,湿漉漉地盯着莫三孚,“是莫哥、是莫哥,真的是莫哥……”

    林玥欢拉着莫三孚的手又蹦又跳,简直停不下来,心里担心的大掌柜本来想来看看他家老板,谁知一走进房门就听见了这段活泼欢乐的话语,一瞬间那褶子脸就笑开了,嗯,不错不错,这才有少年人的样子嘛!大掌柜想着就直接离开了,反正听他老板这活泼劲,想来也没什么事。

    房间里,莫三孚看着笑得纯粹的林玥欢,不自觉的也笑了,“这时间过得真快,想想,那时候你就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

    林玥欢笑够了,听到莫三孚这话又红了眼眶,“莫哥,你这些年……怎样了,我……我很想你啊!”

    莫三孚笑笑,“没什么怎么样。”

    林玥欢皱眉,不知想到什么,那杏仁眼里闪过一丝恨意,“那莫哥这次回来还要走吗?走的话……走的话带上我。”

    莫三孚听了有些讶异,低头看着少年那杏仁眼里的忐忑,故意笑道:“我不走了,我买了地,决定在村子里做个庄稼汉了。”

    林玥欢被莫三孚故作无奈的样子逗笑了,只是心里却更加愤恨,面上却未表现,问道:“我也可以去找你吗?”

    莫三孚看着这美艳的少年,笑着点头:“当然,欢迎你,欢儿。”

    林玥欢闻言笑眯眯的,一张美艳的脸硬是添上了一抹清纯,却让那抹妖艳更加艳丽。

    和林玥欢说了些分开之后过得好不好的话,莫三孚就让林玥欢吃了东西继续休息,而他自己则到前面的店里帮忙。

    九宝粮店才开张,喜欢凑热闹的人都会来看一看,不一定买,但多数的人都会买一些,哪怕是称上一斤最便宜的玉米面,这就是面子,即使在不认识的人面前也都好个面子。

    莫三孚给一个买了三斤白米的妇人找了几个铜板,就感周围的气息变了,莫三孚抬头便看到一个蓝衣青年以及青年手上伞下的一个红衣女鬼。

    莫三孚放下手里的事,看向那青年,示意他跟他去后院。

    后院里,莫三孚看着沉默的青年和低着头的女鬼,问道:“有事?”

    青年,或者说张桦,听到莫三孚的问话点头答道:“我这次来是来道谢的。”

    “不必,我只是去救人而已,你们只是顺便。”莫三孚抬抬眼,冷淡又疏离。

    张桦有些尴尬,张张嘴又说道:“我……我想知道林……林公子他……”

    “他没事。”

    莫三孚的语气和脸色分明就是不愿意和他多说的,张桦尴尬得脸都红了,张张嘴说道:“也是,有你在……”

    “你们来究竟想做什么?”莫三孚冷眼看着尴尬的青年,不假辞色。

    作者有话要说:  点心怂得很可爱不是吗?

    ☆、第十九章、京中越氏

    张桦一愣,咬牙道:“可以请先生帮家姐保持实体吗?我……在下能付酬金。”

    莫三孚听了有些诧异又可笑,他真的笑了,薄而优美的唇微微一勾,道:“人死之后留下魂魄本该去地府,只魂魄执念深重方能存于世间。只是人间世界本不是鬼魂久存之所,久了也只是被人间世界阳气所伤,神魂消散。”

    张环听了莫三孚的话,终于抬起头,微微瞪着双眼,里面是浓浓的不甘和遗憾,看着张桦的眼睛里写满了愧疚。张桦看不见她,也不知道她的这一番动作,但是这不妨碍他露出震惊和遗憾以及愧疚痛心。

    “莫哥……张桦哥?”林玥欢被莫三孚两人谈话的声音吵醒,他并没有听清张桦的声音,倒是听清了莫三孚的声音,所以看到张桦时才会惊讶了一下,这时候他也想起了自己原本是在张桦家而不是在莫三孚家的。

    “欢弟?”

    莫三孚听了张桦那一声惊讶的“欢弟”相对于林玥欢的杏仁眼而略显凌厉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只是谁都没发现。

    “张桦哥,你这是……?”林玥欢看了看张桦举着的伞,一把红色的伞?

    张桦尴尬地笑笑,然后看向莫三孚,林玥欢顺着他的视线将杏仁眼转到莫三孚身上,莫三孚笑笑道:“他来看你。”

    “呃?”林玥欢。

    “……”张桦。

    明显不在状态的回答让现场沉静了下来,莫三孚看向林玥欢,见他脚上只拖了双布鞋,便道:“进屋去吧。”

    林玥欢和张桦相互看了一眼,跟着莫三孚走进屋子,进了屋,莫三孚让林玥欢先去换双鞋子,林玥欢闻言低头看着自己露出脚后跟的穿法微微红了脸颊,和张桦说了一声就回屋去找鞋子,莫三孚在他歇的屋子里有放着一双新鞋。

    莫三孚看着林玥欢离开厅房,这才将视线转向张桦,在张环身上看了一下道:“这世上有道修、佛修和其他修行之道,大多都是为了寻求仙班,与天同寿。在这些修行之道中有一个特殊的修行道……”莫三孚勾勾唇,看着盯着自己的一人一鬼,对张环缓缓说道:“那就是鬼修,以魂魄的状态修行,你就不必想着修行飞升,与天同寿了。你手上沾了人命,若想飞升,难上加难。但只修行到现出实体,不惧阳光行走人间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看你的资质了。”

    张环闻言微微一怔,没说话,只看着他的弟弟。

    “鬼修?”张环没什么反应,但张桦很是激动,他看着莫三孚,有些混乱地问道:“鬼修要怎样修行?”

    “我出生正统道家,这类修行之道在正统道家眼里并非正道,而是邪门歪道,所以我无缘看到这样的修行法门。”莫三孚摇头说道:“不过,鬼魂皆由阴气滋养,受月华浇灌。你先带她去找个阴气盛的地方待着,夜里也可吸收月华。这事得快些,若她被人间阳气所伤,最坏的结果便是魂飞魄散。”

    莫三孚说完就没再说话,因为林玥欢进来了,张桦也明白了莫三孚不想让林玥欢知道张环的事,就止住了这个话题,和林玥欢、莫三孚聊起了别的。

    莫三孚顺着张桦岔开的话题和他聊天,也通过这次聊天,知道了不少事。

    张桦祖籍就在这忠县广头村,这是毋庸置疑的。当年世道乱了之时,张桦正好游学到了雍州,赶上雍州越氏揭竿起义。张桦被好友牵连,成了越氏长子越耘座下的一个幕僚,没什么大用处,就是凑个人数,越耘不信任张桦,张桦的能力也对越耘没什么用处,也就歇了鞍前马后,建立功勋的心思,一直在越耘手下做个隐形人一般的人。

    越氏登上龙椅,越耘顺势成了太子,来投奔的人才多不甚数,张桦这个小人物就被遗忘了。半年后,越氏王朝第一次开科举,张桦顺势脱离太子府,通过科举进入朝廷。张桦在翰林院做了个不大不小的编修,做了半年后,他也因为祖籍属于云州,就被朝廷大员们安排回来做了隔壁运隆县的县令。

    这次得以脱离太子府、脱离朝堂也算是张桦苦尽甘来,本想来接姐姐去享福,哪知道迟了一步。

    莫三孚还从张桦嘴中大致掌握了京中局势。

    越氏皇帝,号高宗的越乔书,有一个书卷味十分浓重的名字,但其真性格却与之完全相反,其人为人狠辣,心思缜密,扮演一个笑面虎是他最喜欢干的事。越乔书有三子三女,三子和长女均是其元妻,即已逝元皇后所出。二女是其庶女,但生母已逝,在宫中颇为低调,就像个隐形人。三女如今才两岁,是现在在皇后位置上的继皇后所出,颇得高宗喜爱。

    而且据说继皇后又有了身子,据说可能会是皇子。高宗现在年过半百,这位继皇后肚子里的娃可是他的老来子,想必其能得到的宠爱不会比三公主少。越氏现在的二皇子越航是个醉心山水诗画之人,即使是当初高宗起义时也躲在后方没什么表现,和二公主一样总是被人遗忘。但莫三孚与其接触过,知其并非真正的“无心”之人。

    如果说二皇子越航是个低调没什么存在感的人,那太子越耘和三皇子越秖就是十分有礼且饱读诗书,胸中有沟壑的能人,二人文学武功皆不相上下。只是越耘为长,如今得封太子,越秖只是个翼亲王,与越耘相比,越秖也只能敛下锋芒了。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三皇子翼亲王是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再有继皇后掺一手,京中可谓是三足鼎立了呢!莫三孚微微哼了一声,只是没人听到。京中这几个人就这么挣着抢着,怕是完全忘记了那醉心诗画、游戏山水的二皇子以及那坐在皇位上的越乔书。越乔书,即使年过半百,但越乔书还是那个敢于第一个反抗旧主、夺取天下的越乔书,他最喜欢的就是做渔翁。

    对了,听闻越乔书起义前还有一个庶子,但在乱世头一年就失踪了,听说越乔书那个庶子并不得宠,但那个庶子的母亲却十分得宠。不知道京中那几人有没有忘记这位生母得宠其本身却很不得宠的“四皇子”。

    说起来,他离开那混乱的朝堂也已经一年多了,由原先的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僵持变成了现在太子和翼亲王隐形联手对付继皇后了,越乔书的游戏越玩越大了。

    不过,这都不关莫三孚的事,只是看着仇人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第二十章、回村

    张桦没在莫三孚的店里待多久,他记着莫三孚的话,要赶忙去找一个积阴之地,让他姐姐在这人世间多留些日子,所以他和林玥欢、莫三孚聊了一会儿也就离开了。

    张桦走后就只剩下莫三孚和林玥欢了,两个人独处,莫三孚倒没觉得有什么,林玥欢却有些尴尬。

    莫三孚看着林玥欢拘谨别扭的样子,好笑地开口打破这个尴尬,“在想什么?”

    “我记得我是和张桦哥到他家去了的,怎么一觉醒来就来这儿了?”林玥欢正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听到莫三孚的问话下意识就答了,回过神来就尴尬得涨红了脸。

    莫三孚好笑地摇摇头,林玥欢依旧如当初那般是个害羞的小娃娃,说不到两句话就会红了脸颊,让那妖艳的脸硬是显得纯真可爱了。

    莫三孚这样想着,就没有看到门外的伙计那张可以吞得下两个鸡蛋的嘴以及那迅速、熟练地躲闪的身法。

    那伙计敲敲胸口,暗暗压下惊讶。奶奶哟,那是我老板?不是,那是我老板被妖怪附身了吧?

    不管这个伙计如何惊疑不定,反正莫三孚和林玥欢是相谈甚欢,尽管那些话听在伙计的耳朵里那就是闲得蛋疼。

    等莫三孚和林玥欢的谈话告一段落时,那伙计才壮着胆子进去请林玥欢,他是林氏布庄的伙计,布庄的染坊出了事,本来早就要来禀告他老板的,但是老板出远门了,只有大掌柜在。大掌柜拿那事儿也没办法,就只能等老板回来了。

    林玥欢听说伙计说布庄出事儿了,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又看看莫三孚,犹豫不决,莫三孚笑笑摇头,“你先去吧,以后有的是时间一起说说话。”

    “嗯!”林玥欢为难地点点头,跟着那伙计离开了。

    林玥欢走了,九宝粮店里的人手够了,云枫还能抽点时间教尹音染认认字,尹黙没在,他作为书童和宝柱一起去了书院,莫三孚也给他交了束脩,顺便也学学。

    莫三孚在店里看了一圈,在厢房里找到了和于氏谈天的许春林。

    “娘。”

    “三孚?有事儿?”许春林显然被莫三孚吓了一跳,说完这句话时正暗暗安抚自己的跳动的心,许春林的动作细微,很难发现,但莫三孚却是明白的。

    对许春林捎带防备和警惕的动作,莫三孚只能苦笑,当权者最喜欢玩的游戏便是牵引人心,利用人心。比如现在,当权的越氏及其厌恶道家和道士,对百姓民众的影响不可为不少,虽然他和许春林说清楚了自己并非邪道,而是正统道家修士,但许春林还是下意识有些怕他。对此,莫三孚只能暗暗叹气苦笑。

    “嗯,店里不忙,我想去牛马市场看看,待会儿直接回村子了。”

    “去那儿做什么?”莫三孚要回村是早就说好的,许春林没什么惊讶的,只是不明白莫三孚要去牛马市场做什么。

    “去看看有没有驴子、骡子,买两头回来,方便些。”大和的牛马管制很严格,能干活的牲畜里就只有驴和骡子管制得宽些,买驴和骡子回来干活也方便得很。

    许春林听了莫三孚的话,说,“也是,买头牲畜回来宝柱上学也方便不少。”

    “嗯,我让云枫和我一起去,您帮着看着点前面。”

    “好,你去吧。”

    莫三孚点点头,叫上云枫就离开了店里,从店里出来直奔牲畜市场,按莫三孚的想法就是买几头驴就好,骡子还是不买了,那种牲畜有马的血统和脾气,难训得很。

    莫三孚和云枫将牲畜市场逛了个通头,分别在三家人手里买到了三头青壮年的驴子,驴子体型较大,皮毛油光水亮,就是价钱贵了点,不过这些日子以来莫三孚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花了多少钱了,买驴子的这点小钱简直没法看啊!

    莫三孚和云枫在牲畜原主人的帮助下将驴子赶到了店里,从后门进了院子,后门的左手边就是一个小小的牲口棚,住不下三头驴,只能等晚上的时候让郑大壮赶去磨坊了。

    莫三孚将马车留下,让郑大壮傍晚的时候先赶车去接宝柱回来再赶车会磨坊,明儿就去木行定几辆驴车。交代了事后,莫三孚牵着点心就离开了,一路畅快地奔跑,没多久就看到了青山绿水见影影绰绰的屋顶和炊烟,安静而美好。

    莫三孚赶到自己家时,看到的就是已经完成了的墙体,莫三水他们正在修建最后的墙体,远远看去就是快要成型的房子。

    莫三孚的这个新房是个二进的院子,对于一个三口之家来说,这个院子真的很大,大门进去是个青砖砌成的屏风,两边是一排排的房间,中间是个院子,转过屏风就能看见一个大的待客厅,大客厅的两边有两间房和两个小花厅,带客厅主位置的两边往后一绕,进去后是个游廊,游廊的两边都能进入二院的花园,花园里才能看到二院的院门,二院内就是主人家的房间和小客厅,这里是接待亲密客人的地方,一般人是不能进的。

    就是因为莫三孚需要修建的院子虽然规模不怎么大但修得精细,所以莫三孚才让莫三水组建一个泥水队的。

    “三孚回来了?”最先发现莫三孚的是在院子外边捡青砖的张小花,那大嗓门一吼,正在专心砌墙的,和泥水的人都抬头看向莫三孚。

    “张嫂!三水哥,大家伙儿都好吧?”

    “好得很。”莫三水从为了砌墙而架起来的木头架子上跳下来,大步走向莫三孚,“我还以为你小子准备在县里常住了呢。”

    “哪能啊!”莫三孚道:“我在这儿起了这么大一幢房子就是为了住呢。”

    和莫三水说说笑笑的,莫三孚就和莫三水说起了正事儿,莫三孚问莫三水,他家的房子修好还要多少时间。

    莫三水道:“你要求得精细,墙砌好了也才算完成一半,还有得等呢。”

    莫三孚要求的房子就是地上一律铺上青砖,房顶一律使用黑瓦,就连花园的小道上也得铺上青砖,墙面上还得抹上石灰浆,游廊的木栏也是个大工程。

    莫三孚和莫三水算算时间,最少要到八月之后才能完工。

    ☆、第二十一章、风尘女

    莫三孚想了下,现在砌墙的工人的工钱不变,但是房子的门窗、游廊的栏杆之类的部件让莫三水另找人做,尽量在七月末,八月初将房子完工。

    将事情一一交代下去,莫三孚就开始了自己的修行之事,前些日子忙碌,除了晚上他都没有了修炼的时间,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他也该恢复自己的修行习惯了。

    早上的时候,莫三孚会准备两担水桶,一担自己挑着,一担点心担着,一起向小水井走去,在小水井最近的一个岔路口上山,在山顶上就着初升的太阳修炼,太阳完全升起后就担着水回家,帮着做些不需要手艺的活儿,晚上收工后,莫三孚喂了鸡,关了门牵着点心就去自家的后山上,在山上修炼两个时辰到子时后回家。

    如此循环往复,日子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到了六月后,白日变得很长,而夜晚则很短,给莫三孚家修建房子的队伍增加了白日的干活时间,当然也加了三个铜板。很快,地面上的青砖就铺完了。

    青砖铺完了,给莫三孚家做的门窗房顶的活儿还没完,莫三水就放了大家两天的假各自回家休息,第二天天未亮莫三孚也牵着点心去了县里。

    一是因为他回来这么久了,不去看看他也不放心,二是他的修行遇到了瓶颈,因为许春林的态度。他原本以为他和许春林时母子,即使知道他是道士也不会有那样强烈的反应,但是他终究还是猜错了,许春林和他的感情已经疏离了,因为十年的分隔。

    因为这个瓶颈,他不得不放弃修行,以免这件事成为他的心魔。

    莫三孚牵着点心刚走出村口就遇到了李永山家的张燕和她的三儿媳妇白明华。因为白明华身上那浓厚的怨气,所以莫三孚对着二人就多关注了一些。

    这两人正坐在村里的牛车上,今儿是大集,那牛车上坐满了人,堆满了物品,一眼看去都是人。莫三孚将目光放到白明华身上,这回他是看清了白明华身上的怨气来源了,那是一个风尘女子模样的女鬼,女鬼身上怨气很重,却没有戾气。也许是怕自己身上的怨气沾染上白明华,伤了她,那女鬼距离白明华有些远,但她长时间跟着白明华还是让白明华沾染上了不少的怨气,这些怨气已经开始影响白明华的身体了。

    莫三孚关注着女鬼,却忘了那白明华是个刚嫁人的新妇,且是个漂亮的新妇,他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白明华看,让张燕有些不满。

    张燕皱着一张圆脸,不满地对着莫三孚叫道:“嘿,我说,许春林家的小子,你眼睛往哪儿看呢?”

    莫三孚回神,闻言愣了一下,知道这回事是自己唐突了,忘记了男女大防,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

    莫三孚看着张燕,突然看到白明华和张燕身后那只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野鸡,尴尬道:“燕婶子,您误会了,我是看那野鸡呢?那野鸡毛色好看得很,不知道是谁的,卖吗?”

    莫三孚这样说了,张燕也不会胡搅蛮缠,那样名声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媳妇,便冷哼一声,“这鸡是我们的,我们要带去县里给我儿子,不卖。”

    “真可惜啊!”莫三孚假装叹息了一声,便道:“那算了,那燕婶子我先走了。”

    莫三孚说罢不在搭话,拍拍点心示意它快走,等看不到牛车后,莫三孚才松了口气,这回是他自己逾越了,这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这么不谨慎。

    “后生,你能看见我吧?”

    莫三孚面无表情,直接忽视了出现在眼前的鬼脸,那鬼见此,呢喃自语:“难道看不见?”

    这是跟着白明华身后的女鬼,这女鬼打扮暴露妖娆,有一股子风尘味,但那行为和声音却又显出了江南女子的婉约矜持。

    这女子说话虽然是云州话,但是带有柳州口音,细细绵软。观她样貌,和那白明华有五分相似,莫三孚暗暗皱眉,怕是有一个麻烦上门。

    莫三孚面无表情,打定主意不理这女鬼,催促点心快点。

    “不对,你看得见我。”那女鬼皱眉,迅速飘在莫三孚身前,直接穿过点心的脑袋,吓得点心嘶鸣一声,差点下跪。

    “……”莫三孚。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马!

    “后生,你果然看得见小妇人。”那女鬼见此开心地说道,十分肯定。

    莫三孚沉着脸将点心赶到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娇小的柳州女鬼,“看得见又如何?”

    那女鬼蹙着细细的眉头,道:“后生,你是道士,你能不能帮帮小妇人?”

    莫三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使劲儿敲了点心的脑袋,翻身上马,不在理会那幽怨的女鬼。

    “嘿,后生!”那女鬼不依不饶地往莫三孚身上凑,还不知收敛身上的怨气,吓得点心腿软,莫三孚皱眉,怒火中烧,忽地抬头看向那女鬼,“滚!”

    莫三孚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甚至能说得上冷酷残忍,即使他再压抑也无用,那残酷的性格总会显出一些端倪。他能和人谈笑生风,也能和人侃侃而谈,但是这只是一种生存之道,他骨子里还是那样一个冷酷的性格。

    而现在,本身就因为许春林的态度让他心烦意乱,此刻这女鬼再次纠纠缠缠,惊吓到了胆儿比针尖还细的点心,不由得就生出了怒火,身上的气息一瞬间放开,让点心腿肚子打颤,那女鬼的身形也不稳了,连忙逃开。

    莫三孚看到那女鬼逃走后,按捺下心底的怒火,运行功法静心。

    待情绪稳定下来后,莫三孚面上浮现一抹苦笑,难道这事真的要成为自己的心魔?

    莫三孚少年跟随画明真人学道,自认性格豪爽,是非分明,冷静自持,但唯有一点让他愧疚,那就是父母。他欺骗父母,不孝父母,甚至连父亲的最后一面也未见到。他师父曾让他找双亲将事情说开,免得让他对父母的愧疚变成他的心魔,只是这些事从出现开始就说明它不好解决。

    他曾因许春林的原谅而将此事放入心底深处,决定慢慢消磨,但是如今却又因许春林的态度而爆发,且越发的不可控制。如今,和许春林开门见山地谈谈已经避无可避了。

    莫三孚抬头看了一眼渐渐由火红变得刺眼的太阳,拍拍点心,向县城奔去。

    人间生活的凡人总是忙着自己的生活,也许会关注其他的人,但是相比较起来,一个人最关注的还是自己的生活,那些心系天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又能有几个?

    莫三孚牵着点心走在县城里的路上,穿过小巷,看着大街上人挤人的盛况,自嘲地笑笑。

    ☆、第二十二章、相亲?

    莫三孚走进小巷,来到粮店的后门,因为今儿是大集,所以粮店的人基本都聚在店面那里,后院这儿的门是关着的。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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