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节
红玫瑰和白玫瑰 作者:爱有多远
第23节
韩灵曦慌忙抽出纸巾擦拭桌上的水渍，深吸一口气说：“我没事，你接着说。”
“嗯……情况有点严重。”杜逸结结巴巴，“需要，需要尽早安排住院，你最好跟我去趟医院听听医生怎么说。”
他所说的情况在院方口中并非是“有点”严重而已，事实上医生已经疾言厉色地嘱咐他及时带韩灵曦入院治疗，只是考虑到韩灵曦的感受，杜逸并没有实话实说。
有那么一刻韩灵曦的大脑是空白的，她脑袋发蒙的挂掉电话，借口补妆去了洗手间。
镜子里的那张脸看起来依旧是明艳动人的模样，只是嘴唇失了些血色。韩灵曦抽出唇红涂在嘴唇上，指尖竟颤栗不问，无法自持。
心脏跳得很快，不好的预感还是应验。韩灵曦依旧感觉在梦中似的不真实，怎么会，怎么可能？就在几天前她还构画着和周庭雨的未来，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父母摊牌，为想要的生活努力，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
在洗手间待了很久，韩灵曦才回到办公桌清理杯子碎片，因为精神恍惚不当心割破了手指，想到休息室有为员工准备一些应急用品，就去那里找创可贴。
“周总监恭喜你啊……”
休息室里这会儿正热闹，各部门的人都有，原来周庭雨也在。他们围着周庭雨纷纷道贺，七嘴八舌的问问题，殷切地希望她多分享些心得体会，而周庭雨带着一贯温和的笑容和温软的话语，耐心地满足众人的好奇心。
韩灵曦本想默默地拿了创可贴马上走，无奈已经被周庭雨发现。她从人群包围中走出来，盯住裹在韩灵曦手指上的纸巾，简直鲜红得刺眼。
“灵曦，你手怎么了？”
“哎呀，韩特助，你手流血了啊！”
“哟，严不严重啊？”
“没什么大问题，我杯子摔碎不当心割破了手指，贴片创可贴就好了。”
韩灵曦避开周庭雨递来的目光去翻创可贴，越着急越找不到，好不容易终于看见，周庭雨在她伸手之前拿到了。
“我帮你，手给我看一下。”周庭雨丝毫不避讳身边的同事，抓住韩灵曦手指小心翼翼地揭开纸巾观察，好在创面不大，伤口也不深。
她撕掉创可贴的包装帮韩灵曦封住伤口，习惯性地叮嘱：“你做什么都要注意一点，伤口止血之前别再沾水。”
“我……我知道了，小伤口没有大碍的。”韩灵曦心里乱糟糟的，垂着头快速抽回手。“恭喜你获奖啊周总监，大家都为你高兴，那个，我先去忙了。”
说完这些她迅速推开门离开，留周庭雨在原地纳闷，她怎么感觉韩灵曦的神情不太对，是怎么了？就算是因为在公司，也不需要回避得如此刻意吧。
林妙妙在半路上跟韩灵曦打了个照面，她刚去财务部拿文件，见到韩灵曦正好，直接把几份文件都交给她先审阅。
“小韩姐你先看看，要是没问题我就拿给肖总了。”
“知道了，都给我吧。”
“咦？小韩姐，你的手！”林妙妙惊讶地叫起来，“流血了！”
韩灵曦低头看自己的左手创口，不过是从休息室过来几分钟的路程，小小的创口贴已经被血染透，殷红的血正顺着指尖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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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之啊，我那条斜条纹的领带去哪里了？”
柜子一般都是林玉之在整理，眼下周安几乎把更衣室翻遍了还没找到，只好求助林玉之，但林玉之在阳台上修剪盆景，背对他根本是一言不发。
“玉之，玉之，我在问你话呢？”
林玉之忍无可忍，回头就吼：“哎呀你烦死了，自己的东西不会找吗？！柜子就那么大，领带能跑哪里去？！真是的，这么点小事都不会做……”
周安无辜极了，他感觉得到妻子最近的情绪不好，三言两语不对头就要骂人，可真不知道为什么。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跟吃枪药似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更年期来了？还是玩股票赔了？”
“我说话怎么了？”林玉之没好气地瞪他，“我有情绪还不能发泄了，难道天天守着你们父女俩鞍前马后的就对了？一天天伺候你们吃穿，还一个个都跟我对着干！一边去！看见你就烦！”
“行行行，我走，您自己在家发泄吧啊。”
周安穿上外套出门了，林玉之继续给盆景剪枝。
自己的情绪不好，还不是被周庭雨气的！女儿现在真是有主意了，都几天了一点动摇的意思都没有，还把一些这方面的新闻发给她看，行，就算是现在社会包容度高了，但同性恋情毕竟还是少数吧，别人会如何用有色眼镜看待她们？林玉之坚决不能接受女儿跟别人不一样。
剪着剪着林玉之回神才发觉自己几乎把盆景给剪秃了，枯叶是清理了，连嫩芽都没了，得，毁了。
懊恼地将剪刀丢到桌上，林玉之叹了口气，坐到沙发上喝茶。
张凤兰打电话过来，喜盈盈地对她说：“老五啊，赶快出来玩，我基金的分红到账了，请你吃饭！”
“你啊，天天想着玩儿，就不会管管别的事？有什么好吃的，我不想去！”
林玉之此时也有些迁怒张凤兰，作为妈妈总要有点自觉吧，连自己女儿的感情问题都没能及时察觉，单自己操心！
“孩子们都长大了可以自力更生了不需要管，我们到这把年纪不玩干什么？”
张凤兰很想得开，“我知道有家养生馆新开张优惠折扣很大呀，我们去试试怎么样？”
“我说了不去……算了，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有些事情跟你商量。”
林玉之转念想，这事跟两个家庭都有关系，要是女儿那边真的说不动，那她就按计划直接找韩灵曦，要是韩灵曦也坚持，最坏的打算不过两家人全部知道，都到这地步还考虑什么丢不丢脸，毕竟关系到两个孩子之后几十年的幸福，林玉之不相信张凤兰和韩续就能应允她们在一起。
暂时的好感不代表就可以相守一生，何况是两个女孩子，异性的爱情尚可有婚姻和法律作保障，她们的爱情拿什么保障？与其等以后年老色衰时再后悔，倒不如现在就把这段感情线掐断，长痛不如短痛，哪怕女儿会埋怨自己，她也一定要制止。
林玉之认定时间久了，周庭雨终归会放下。
☆、第 95 章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父母没过来吗？”
杜逸看了眼韩灵曦，向医生解释：“嗯……我是她哥哥，我可以负责，有什么情况你都告诉我吧。”
“那你跟我到隔壁来一下。”
“医生，就在这里说吧，”韩灵曦拉住杜逸，“我是病人，有知情权，再说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怎么配合你们治疗？”
“那好吧，你们坐。”
医生拿出韩灵曦的检验报告，“检查结果显示，韩小姐是髓系白血病5b，就是急性非淋巴细胞白血病的一种。”
“她身体一直好好的，怎么会得白血病？”
“造成白血病的因素有很多，家族遗传、长期接触放射性物质、接触有害化学物质、以及病毒导致的基因改变，都会导致患上白血病。”
医生把化验报告解释给他们听，“韩小姐，你本身就有贫血，现在血小板和血红蛋白都有减少，白细胞数高，马上住院吧，我们会为你做进一步的检查以便制定个体化的治疗方案。”
杜逸在此之前已经做过功课，急急地问：“是需要做化疗吗？”
“通常先进行诱导化疗，缓解后根据预后分层决定继续或是巩固化疗几个疗程，后期或做造血干细胞移植，移植后如果35年后没有复发，就算完全治愈了。”
“那移植有风险吗？”
“风险自然会有，目前最好的根治方案还是移植，经干细胞移植后治愈，存活率还是非常高的，我们会为你做配型，所以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
医生虽然目光严峻，语气相对平缓，“不要紧张，虽然5在同类型白血病中严重一些，但是每个人的体质和情况是不一样的，良好的心态对病情缓解会很有利，你还年轻，治愈的希望非常大。”
“那我的身体还能恢复到以前一样吗？”韩灵曦目不转睛盯住医生，“对生育和生活有影响吗？”
“这个，”医生顿了顿，“看你个人的体质吧，建议你还是考虑自身为主。”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灵曦。”杜逸制止她，“别问了，我们先住院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吗？”
“是的，治疗过程中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还是别抱太多心理负担。”
“我知道了，麻烦你先帮我开些药。”韩灵曦起身，“我还要去上班。”
“什么？”医生感到不可思议，“恕我直言，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离开医院。”
韩灵曦却不听，背着包转头就走。杜逸慌了，“医生，麻烦你帮我先安排床位，我去劝劝她！”
在医院楼下杜逸追上韩灵曦的脚步，“灵曦，你听话，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我们赶紧住院，小毛病而已很快就好了！”
韩灵曦只是加快速度一直往前走。
杜逸又急又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啊！灵曦，灵曦，你说句话好不好，你要急死哥哥啊！”
“你让我说什么，你希望听到什么？！”
疾驰的脚步戛然而止。韩灵曦转过脸，红着眼睛大声质问：“希望我说没关系我懂？我要积极乐观勇敢对待，忍受有可能出现的药物过敏和排斥反应，还有化疗带来的各种副作用，期待终有一天能战胜病魔？你不是我，你怎么能感同身受？”
“灵曦……”
“对不起……我不该朝你发脾气。”韩灵曦颓然地垂下手臂，声音颤抖地说：“我没办法做到你希望的那样，我心里很乱，很害怕，我知道自己不该任性，我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就是这种胆小的人……”
连日来积累的恐惧和不安终于都涌上心头，韩灵曦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仿佛重回儿时最黑暗的那段记忆，只是她从未设想过，自己平淡无奇的人生里还会再有一段亲身经历。
如果得到的是最坏的结果，那自己的未来呢，父母呢，周庭雨呢？
杜逸的眼眶也红了，他鼻子发酸地抱住韩灵曦，“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很无助，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正常感情，我不会强迫你坚强，如果哭出来能让你的心情好一点，我陪你多久都愿意。”
韩灵曦渐渐收住了眼泪，她揽着杜逸的肩膀，哽咽着说：“别告诉庭雨。给我一点时间，我去办离职手续。”
“那你爸妈呢？事到如今还要隐瞒吗？”杜逸难过极了，“灵曦，我知道你怕庭雨担心，可她毕竟不是小孩子，容易哄。早晚都会知道的，再说你生病了，有她陪在你身边不好吗？”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么狼狈，那样很丢脸。”韩灵曦控制住情绪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就当我拜托你，一定不要告诉她。”
“可是你的身体……”
“现在不是还好吗？”韩灵曦离开杜逸的怀抱，吸吸鼻子，“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体质比旁人结实。”
杜逸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肩郑重其事的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医院这边我会安排，一旦处理好公司的事马上跟我回医院，我真的很怕你有危险。”
“好，知道了。你送我回家吧，回去看看我爸妈。”
杜逸不放心，“要么我跟你一起见你爸妈？”
“不用，我妈说有事找我。”
回去的路上韩灵曦在杜逸车里补了妆，尽量让自己的神态脸色都保持自然。然而进了家门，她发现林玉之也在，韩续倒是不知去了哪里。
“冉冉。”林玉之虽然挂着微笑，但有点牵强。韩灵曦也礼貌的跟林玉之打招呼，“阿姨好，我不知道您也在。”
“你阿姨是特意来看你的。”
张凤兰进厨房端水果，喜滋滋地说：“坐坐坐，有事跟你讲。”
“什么事？”
“当然是好事咯。”
之前跟林玉之在外面碰头，对方问起女儿的近况，说约韩灵曦一起商量她的感情归宿。张凤兰满心以为林玉之是知晓了什么八卦，或者有合适的对象介绍，毫不犹豫就把韩灵曦叫回家了。
韩续半小时前被借口打发出门，此刻张凤兰坐在韩灵曦身边，兴致勃勃就等林玉之开口。
“冉冉，那天庭庭回家，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韩灵曦茫然地摇头，“她没告诉我什么。”
“哦。”林玉之搓着手，想了想说：“既然今天你妈妈也在，有些话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是不是在跟庭雨交往？”
“啊？”张凤兰愣住，她看看林玉之，又看看韩灵曦，“老五，你在说什么，她跟庭雨交往？开什么玩笑！”
“庭庭的手机开机密码是你女儿的生日，而且她亲口承认喜欢冉冉，我能是开玩笑吗？”
“这，这不对啊，”张凤兰感到很莫名其妙，“你不是要跟我讲冉冉的感情归宿，怎么扯到庭庭身上了，她们不是好姐妹吗？冉冉，你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林玉之已经知道了。韩灵曦咬着下唇，点点头说：“是……我们是在交往，我很喜欢庭雨。”
“什么？！”
张凤兰彻底蒙圈了，两个孩子长大后又没见面，从周庭雨回国才有了交集，这中间各自谈各自的恋爱，什么时候友情变成了爱情，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冉冉啊，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阿姨也很喜欢你，倒是你考虑过你们的未来么。”
林玉之正襟危坐，语重心长地说：“庭庭那孩子在国外念了很久的书，心思单纯，根本就不清楚国内的情况，你总该明白，人情世故不是那么好处理的。就拿你们公司来说吧，你跟庭庭恋爱敢让同事知道吗？被发觉肯定会被指指点点的，谈这种需要遮遮掩掩的恋爱不觉得辛苦吗？再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我们理解你，身边所有的人都能理解你吗？”
“我……”
“你们年轻的时候身体好，还能赚钱，独立，以后年纪大了呢？万一中途感情变淡了，或者有外遇了，这事谁都不好说，又不能结婚。再说句难听的，父母不能陪你们一辈子，如果后面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得了重大疾病，另一方甚至没有资格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人走了能为对方留下什么，连个孩子都没有，你忍心让对方孤苦伶仃地过剩下的后半生？这样的爱情又有什么意义呢？别怪阿姨嘴巴毒，阿姨是过来人，现实就是如此啊，单凭一腔热血就想一生一世是不现实的……”
那些话像是一把钉子撒进韩灵曦心里，她垂着眼睑攥紧拳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脑袋昏昏沉沉的，林玉之再说什么韩灵曦听不清楚了。内心的坚持在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下来。如果自己是健康的，那么她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林玉之，可是现在她还有资格要周庭雨的以后吗？周庭雨还年轻，前程正好，自己就算是康复，体质也无法恢复到从前，霸占着她的生活会不会太自私了……
“冉冉，冉冉？”林玉之握住韩灵曦的手，自觉韩灵曦有所动容，接着劝说：“你也是阿姨看着长大的，阿姨很希望你有个好归宿，很多男孩都比庭庭更优秀，可以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和富裕的生活，恋爱么，新鲜新鲜就可以了，结婚不行，何必要彼此耽误呢？凤兰，你说是不是！”
“……嗯，嗯。”
张凤兰仍在云里雾里，她怎么都搞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喜欢上周庭雨，一时也没想到要发表看法。
林玉之还在碎碎念：“这爱情呀早晚会被柴米油盐磨成亲情，那直接从亲情开始也没差，老了有个伴，比什么都强……”
“阿姨，”韩灵曦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你让我再想想。”
☆、第 96 章
周庭雨回到家的时候见客厅里冷冷清清，以为韩灵曦还没回家。但是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她看到韩灵曦的卧室里有灯光。
推门而入，韩灵曦就坐在书桌边，俯身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
“灵曦？”
听到周庭雨的声音韩灵曦迅速把笔记合上，“你回来了。”
“你在干什么？”周庭雨走过去，盯着她捂紧的笔记本，笑问：“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没，没什么，工作上的心得体会。文笔太烂了，不好意思给你看。”
韩灵曦把笔记收进抽屉转移话题，“你忙完了？”
“嗯，案子刚刚收尾。”周庭雨活动活动脖子，弯下腰拥住韩灵曦，舒了口气说：“明天的庆功会又有得折腾咯。哎，你可不要穿太漂亮，我不希望你再被别人看上。”
“我哪有你说的魅力那么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韩灵曦不自然地推开周庭雨站起来“外面很冷吧，我帮你热杯牛奶。”
“不用，你别走。”周庭雨拉住韩灵曦，“给我看看你的手，不是割伤了吗？”
“一点小伤而已。”韩灵曦伸出手，“你看，早就止血了。”
周庭雨仔细看了看，指尖上只有一条浅浅伤痕，应该会恢复很快。抬眸的时候，她的目光跟韩灵曦的交汇，对方很快把视线移到别处去了。
“你怎么了？”
周庭雨握住韩灵曦的手靠近，“我怎么感觉你最近神情怪怪的，有心事？”她想了想问：“是不是我妈找过你了？”
“你妈妈要找也是找你，找我干什么。”韩灵曦装作听不懂，淡笑道：“我哪会有什么心事，有也会告诉你的。”
“可我觉得你在躲着我。”周庭雨若有所思，抬起手摸摸韩灵曦的脸颊，目光专注像是在观察什么。
韩灵曦怕被看出异常，马上侧过脸去，同时抽回手，故意说：“你的手很凉，不舒服。”
周庭雨歉意地说：“对不起。”
“我今天晚上有文件要整理，需要加班，就不去你房间了。”韩灵曦主动给周庭雨一个拥抱，又马上松开她，“你好好休息，明天庆功会的主角肯定是你，接着还要去s市参加颁奖典礼，这么多事堆在一起，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不用，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还是我自己来吧。”
周庭雨担忧地注视着韩灵曦，眼睛里带着很多不确定，“灵曦，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有，”韩灵曦莞尔，“你获奖了我很高兴，只是觉得我需要更加努力才配得上这么优秀的你。”
周庭雨扬起嘴角，刮了下她的鼻子，以宠溺的口吻说：“傻瓜，我就是喜欢你，说什么般配不般配的。”
“嗯，你快去洗个澡吧，我能搞定。”
周庭雨点点头，“既然你要工作，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也不要熬太久，注意身体。”
“好。”
门被周庭雨重新合上，韩灵曦盯着门板发了会儿呆，空气里还有那个人留下的淡香。她拉过椅子重新坐下，从抽屉里拿出刚刚的笔记本。
摊开的那一页用黑色墨水写了四个字：辞职报告。
墨水已经干了，内容依旧空白。
她把笔记本往后翻了几页，夹层里抽出一张照片。时间久远，照片已经发黄磨损，它曾被撕成两半，缺失的那半是韩灵曦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又用胶带小心翼翼地粘合好。
依稀还记得那天的阳光很耀眼，人民公园里银杏叶落了一地金黄，她和周庭雨被父母们抱到椅子上，强迫举起“剪刀手”合影留念，现在看起来两个人都傻乎乎的，简直就是两个小土包子，她忍不住笑。
要韩灵曦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是她耗费了几年的努力才换来的收获，是对自己的证明和肯定。可不管怎么拖延，最终还是要做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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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会在本市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大堂里举行，奇思邀请的除了曾经的客户，还有合作伙伴和慕名而来的朋友。小金站在门口盯着进出的宾客，高兴得两只眼睛直冒金光，奇思的客户来自社会各阶层，里面不乏青年才俊，单是看着也很养眼了。
“小韩啊，你就没有看得上的？”
小金拉着韩灵曦一个劲儿嚷嚷，“那你跟肖总经常见客户的，快跟我说说，这里面哪个最有钱有势又没老婆？”
“……”
韩灵曦抱着热水瓶，把小金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即便是大堂里有空调，这女人的装扮也太凉快了吧，会不会太夸张了。
“干嘛不说话，说啊……哎，姜小姐！”
男神还没找到见到女神也是好的，小金兴奋地挥舞双臂吸引姜子盈的注意，“还记得我吗？我是奇思的员工。”
姜子盈想了很久仍没记起她是谁，出于礼貌点点头，看到韩灵曦也在，缓步走来微笑着说：“灵曦，好久不见。”
“你好姜小姐。”韩灵曦见到姜子盈倒是有点意外，转而一想那不是很合理么，她本来就是公司的客户。
“我……”
“姜小姐！你是不是要找周总监？”小金自告奋勇，“我带你过去啊！”
“也是，我要跟庭雨道个喜的。”姜子盈自说自话，“那我先过去了灵曦。”
韩灵曦目送二人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周庭雨身边。那女人似乎知道自己在这里，回头望了眼过来。
“一个人待在这里干嘛，不需要给老板帮忙？”
身边多了个人，韩灵曦抬起头，身着白色西服的李珂保持着灿烂的笑容，“还是说在等我？”
“脸皮可真够厚的。”韩灵曦送上白眼，“肖总似乎没有邀请你吧，你来干嘛。”
“嗯，我叔叔是你们的客户，带我来玩儿的。”李珂随手拿起桌上的饮料“最主要的目的是来看你。听说你最近魂不守舍的，貌似心情不好。”
“听说？”韩灵曦这下可以肯定了，“你在我们公司安插了间谍关注我？李公子，你真的很闲。”
“话别说那么难听，我是关心你。”李珂嬉皮笑脸，一点不生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尊敬的各位来宾，欢迎大家来到这里，今天……”
“哎，在这里很没意思的，干脆跟我出去玩儿。”李珂冲韩灵曦挑眉，“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不去，”韩灵曦直接拒绝，“等下肖总要是找我怎么交代。”
“你又不是今天的主角，消失一会儿又怎样？”李珂不由分说拉住她的手腕，“跟我走吧，绝不虚此行。”
周庭雨刚才就看到韩灵曦身边站着位男士，那人好像是雷扬的朋友，此刻又见她被男人拉扯着往外走，周庭雨不由自主地迈出脚步。
“庭雨，等下就到你上台演讲了，你去哪里？”姜子盈拦住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在看什么呢？”
“周总监，小金，你们看到小韩姐了吗？”
林妙妙东张西望，奇怪地说：“刚才就没见到她人……”
“我看到了，她被一个男人给拉走了。”小金带姜子盈找到周庭雨后就没走，她八卦心起，对林妙妙挤眉弄眼，“穿了一身白西装，长得特别帅！有可能是男朋友。”
“是不是个字高高，寸头，粗眉毛，鼻梁很挺？”
“对啊。”
“原来是他啊，”林妙妙恍然大悟，又失望地撅起嘴，“来去匆匆，招呼也不打。”
周庭雨疑惑地问：“小林，你认识那个男人？”
“当然认识了。”林妙妙带着羡慕的表情说：“给小韩姐送花送礼物的就是他啊，人很好的，有钱有势，一直在追小韩姐，说不定是成了……”
“真的啊，原来那个痴心男就是他啊……”
送花？周庭雨皱起眉，之前问起韩灵曦的时候，她说送花的人无关紧要，就算是去雷扬家里做客，她也说跟李珂没怎么见过面。如果像林妙妙讲的他们一直有接触，韩灵曦就是在撒谎，难怪两个人的互动怪怪的。这么想来，那次送韩灵曦回家被张凤兰看到的“保时捷”也有可能是李珂了。
可她为什么要对自己隐瞒？
“他们应该是熟人，别担心。”姜子盈按住周庭雨的肩膀宽慰她，“大概只是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些话全被姜子盈听在了耳朵里，她观察着周庭雨的神情，暗暗琢磨着，如果不是十分熟悉的人，韩灵曦不可能冒险大晚上跟陌生男人单独出去。只是照林妙妙所说，两个人的关系真值得推敲呢。
☆、第 97 章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既来之则安之，等会儿就知道了。”李珂揶揄她，“你也没有特别反抗嘛。”
“……”
韩灵曦别过脸，不想解释。别说她之前的力气别不过身强体壮的李珂，现在稍微剧烈活动就容易头昏眼花，既然抵抗无效，索性不抵抗。
李珂带她去的地方是一座跨江大桥，三年前竣工，桥的尽头就是a市，自从有了这个连接纽带，江两边的市民们在一天之内花上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实现往返。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韩灵曦注意到了岔口的路牌，怀疑地质问李珂：“你别告诉我，你是想借着开小差的功夫去a市买碗酸汤粉给肖总做夜宵？”
“哈哈，a市的酸汤粉远近闻名，不过还是热腾腾的时候最好吃，虽然这桥是捷径，要端回来还是会凉的。”
转方向盘打个弯，李珂将车停在了马路边上，冲韩灵曦挑挑眉毛，“到了，下去看看吧！”
韩灵曦将信将疑地推开车门，回头往大桥的方向看。桥上面霓虹灯闪烁，七色灯带交错向对岸蔓延，侧面看去就像是一条彩虹，而对岸a市的灯火，变成了黑夜里的萤火，又像是灯笼，挂在天边，映在江里。
“漂亮吗？”
李珂双手抄在口袋里，向韩灵曦介绍：“这座桥的本名叫‘心桥’，不过我叫它‘彩虹大桥’，跟它的原名比起来更形象，而且更浪漫。桥没通以前这儿就是我跟雷扬的秘密基地，景色比现在更美，周围的几条街都是烧烤夜市，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这里逛逛，带点零花钱去大排档里面吃大餐，呵呵，虽然十次有九次回家都会狂拉肚子，不过还是很开心的。”
他眼里闪烁着光，用手指蹭蹭鼻尖，笑笑说，“后来就剩我一个人来了，雷扬有次吃完大排档回去上吐下泻高烧不止，命差点都没了，他的父母因为这个一度逼他跟我断交。”
“没想到你还干过这么缺心眼的事，”韩灵曦不客气地嘲笑他，“大排档比不上那些高级餐厅样样考究，你们这些吃惯精米的贵公子吃坏肚子也正常。”
李珂耸耸肩膀，“无所谓了，最重要是心情。现在我把这个秘密基地分享给你，以后不开心就来看看江景，有兴致的话跳进去游个泳也行。”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不开心？”
韩灵曦转过脸注视着李珂的眼睛，“话说回来，我一直想问你来的，你总是在我身边晃来晃去到底图什么？我并没有觉得我们的性情很投缘，也不认为你真的是因为喜欢我。”
李珂看了她一会儿，狡黠地说：“这可是我的秘密，既然想知道答案总要付出代价，不如，用我的秘密换你的秘密？”
韩灵曦大概猜得到他想问什么，点点头同意“成交。”
“接近你的原因，你可以理解为，人总是会对喜欢的人喜欢的那个人产生好奇心。”
虽然揣测过，也曾当过笑话讲出口，真从李珂的口中得到了证实，韩灵曦还是有点惊讶。
“你……喜欢雷扬？”
李珂又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摊开双手靠着车子，扬起脸慢悠悠地说：“我妈妈在我16岁时去世，那时我深受打击，好在我有个心地善良的同桌，每天鼓励我，安慰我，让我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脱离，也是那个时候，我渐渐对他有了依赖感。这个社会好青年就是雷扬，之前我们只是好朋友好哥们，我想大概就是那个时间段让我明白了对他的感觉属于哪一种。”
“16岁啊，”韩灵曦沉思着，“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
“是17年11个月加28天，再过几天就是18年了。”
这男人平日里看着张扬跋扈，没想到内里却有一颗痴情的心，人生有多少18年可以浪费啊。韩灵曦因他的故事起了同情之心，啧啧惋惜，“就没想过表白？”
“我很清楚他不可能喜欢我，所以我跟自己说，这辈子我们只能是兄弟。”李珂眼底的失落转瞬即逝，“从他那里知道你的时候我很好奇，你拒绝他的时候我很生气，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不识货。一开始吧其实是在试探你到底是哪种女人，后来发现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再后来无聊的时候，就不由自主会想起你。”
“你要是想借助接近我维系住跟他的‘联系’，还真是打错算盘了。”
“对啊，没想到你我都是‘同道中人’。”
“什么‘同道中人’，别说得跟邪教组织似的。”韩灵曦嗤之以鼻，“我的事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珂伸出三根手指，“一，第一次去你家，虽然卧室里有你身上的香味和照片，但是整体的陈设更偏向素雅清淡，跟你张扬的性格不搭，我猜测卧室不是你的；第二，你跟周小姐同处一室看起来相处的不错，但据我的‘间谍’所说，你们在公司交情普通，在公司外也无交集，刻意的隐瞒关系本就很可疑；至于第三，”李珂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虽然人都会掩饰，但是无意间流露出的感情会出卖你，那天你们在雷扬家吃过饭后，我基本已经确定。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喜欢她，她喜欢你！”
“……李珂，你干脆去开个侦探事务所好了，到底是哪个大嘴巴跟你讲了我的事，你给了什么好处让他甘愿被收买？”
韩灵曦那时只觉得这个家伙阴阳怪气，没想到他居然从一开始就在观察自己，还面面俱到的，机智是真机智，无聊也是真无聊。
“已经告诉你一个秘密了，这个有权不回答你，你单讲我说的是不是很对？”
韩灵曦没好气地回答：“对，你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李珂很满意韩灵曦的表现，“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你的周姑娘荣获大奖，今晚又开庆功会，怎么说都是喜事吧？”
“嗯？不是说好一个换一个的？”
“你们交往我早就猜出来了，既然知道干嘛明知故问浪费机会？”
“……算你狡猾。”
韩灵曦看向远处，幽幽说：“大概，是担心以后的事吧，所以高兴不起来。”
“第一步都迈过去了还有什么困难好担心？我一直都觉得你比我幸运很多，至少你爱的人也爱你。”
“现在对我来说最难的决定恰恰就是，让我爱的人离开我。”
“为什么？”李珂很惊讶，“你们俩好好的折腾什么？”
“在遇到她之后，我也一度对我们的未来满怀希望，但很不凑巧，我生病了。”韩灵曦苦笑，“虽然医生极力鼓励我，但就我所了解的事实，我的病情充满了太多不确定。庭雨的妈妈曾找我谈话，父母的爱只有对自己的孩子才是无私的，我理解。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她的前途和未来。”
“你怎么能这么想？怎么不问问她是怎么想的？”李珂拧紧眉头，“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吗？你没有权利剥夺她的选择，既然她爱你，就不会把你当拖累，更不可能因为你生病就抛弃你。”
“别擅自揣度我的想法，我可不想把自己搞成悲情英雄。”韩灵曦口气淡淡的，目光渐渐恍惚，“我也是很自私的。虽然我很害怕，但让她一边看着我受罪，看着我越变越丑，一边又来照顾我安抚我，不离不弃，我的自尊心受不了，我不想要任何人的同情。”
“那……你打算怎么做？”
韩灵曦莞尔一笑，“本来不知道，不过见到你之后就有主意了。”
李珂愣了愣恍然大悟，随即冷笑，“你想我帮你？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
“因为你有把柄在我手里。就算我们今晚分享了秘密，也不代表以前的事就能一笔勾销。别以为我们是一类人我就会跟你惺惺相惜，顶多觉得你没那么坏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告诉雷扬你暗恋他18年的事。”
“……我x！”
李珂骂了句脏话，“你为什么非得找我？”
“我时间不多，没办法挨个选，杜逸跟我太熟，雷扬性格太温吞，在我身边够了解又有点脑子且脸皮厚的也就你了，再说是你自找的。”
“……行，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李珂踹了一脚轮胎，“这种缺德事我做，要是真的把你们搅和散了，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说到做到。”
其实做到比说到难多了。
江边吹来一阵冷风，韩灵曦下意识收紧了衣领，她舒了口气，对李珂说：“送我回去吧，风吹的我头晕。”
☆、第 98 章
周庭雨在卧室收拾行李，明早她就要出发去s市。小皮箱里东西不多，她只打算待一天，所以带套换洗衣服和护肤用品就好。
走出客厅，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韩灵曦在庆功会结束前半个小时才回到了酒店，李珂则不知去向，回来以后韩灵曦也没有提过此事。
周庭雨盯着那扇玻璃门出神，那个人最近的心思她实在看不懂。恋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吧，自己是不是该本着对她的信任，把今晚所听到的都忽略掉？还是要遵从自己的内心，问问她跟李珂的关系，问问他们晚上去了哪里？
咚。
周庭雨被卫生间的异响吓了一跳，迅速推门，门被反锁了。她敲了敲门问：“灵曦，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流水声还在继续，过了几秒后韩灵曦才回答：“没事，地上太滑了，我差点摔倒。”
花洒喷出的热水打湿了头发和后背，韩灵曦跪在地上忍着那阵晕眩过去才扶住浴缸缓缓站起身，左膝磕了一块儿淤青，幸好没有磕破。
周庭雨还在门外问，“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韩灵曦把水开得更大，“你忙你的，我还没洗完。”
周庭雨松了口气，折身回到房间。也许，韩灵曦是因为最近的工作压力太大才会显得心事重重吧，那个女人一向要强。至于她跟李珂的事情，旁人的捕风捉影毕竟不真实，大概是怕自己误解，才一句都没有提过。
那么，怎么才能让韩灵曦重新打起精神？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盒，那是她花费了很久的精力在准备的礼物，马上就到元旦，也许现在就是合适的时机。
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愿这份礼物能让韩灵曦的心情美丽一点吧。
轻手轻脚到了韩灵曦的卧室，周庭雨琢磨着把东西放到哪里合适，看到韩灵曦的衣服和包乱糟糟地堆在床上不禁皱眉，这家伙的老毛病又犯了。
把盒子随手放进口袋，周庭雨俯身帮韩灵曦整理床铺，卷边的床单铺平，衣服一件件叠整齐，再收拾她乱作一团的包。
韩灵曦的背包容量相当可观，但全无规整可言，什么眉笔、小本子、电源线、钱包，员工证全混在一起，周庭雨无奈地摇摇头，为了方便整理，所性把她包里的东西算倒在桌上。
一只红色的首饰盒从包里掉落，在桌子上滚了几滚后掉到地上，周庭雨好奇地捡起来，是韩灵曦买了新首饰么？
盒子打开，周庭雨愣住了。那是一枚卡地亚的trity ruban 系列钻戒，这款戒指的价格根本不在韩灵曦的消费范围内。
“你在干什么？！”
韩灵曦劈手夺走了戒指，怒气冲冲地质问：“为什么翻我的包？”
周庭雨看着她，“戒指是哪里来的？”
“帮人保管而已，跟你没关系。”韩灵曦冷冰冰地回答，将桌上的东西重新塞进包里，“请你下次不要再擅自搜查我的东西。”
“我只是看你的房间很乱，想帮你收拾一下而已。”周庭雨没想到韩灵曦的火气会这么大，她以一种怀疑地目光打量着韩灵曦，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
“不需要，我可以自己整理。”
“你最近的情绪很奇怪，我很担心你。”周庭雨心刺痛了一下，“抱歉，没想到你会不高兴。”
“算了，是我太冲动了。但你下次别这样了。”韩灵曦转过身面对她，“最近我心里很乱，所以情绪不由自主会变坏。”
“灵曦，你到底怎么了？如果你有心事，你可以告诉我……”
“我说了我心里很烦，”韩灵曦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先出去行吗？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她知道自己的话一定伤到了周庭雨，她看着她眼底的光渐渐暗淡，只是仍旧逼着自己，以冰冷淡漠的眼神直视周庭雨的眼睛。
“我知道了。”周庭雨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没再多问，“你先好好休息吧。”
她转身关上了房门，片刻之后，客厅的灯也熄灭了。
韩灵曦走到门边，听到周庭雨关门的声音。
她靠着房门滑落到地板上，蜷起身子想，那个女人一定觉得很委屈吧。
戒指是从李珂那里借来的，只是道具而已，不过没想到周庭雨会这么快发现。被她发现也好，反正是迟早的事情。韩灵曦知道自己跟李珂离开的时候周庭雨看到了，可即便如此，周庭雨都没有质疑自己跟李珂的关系。
这就是周庭雨的温柔，只要自己解释她就会选择无条件的信任，那么希望这次也一样吧？不需要怀疑，不需要挽留，相信自己的背叛就好。
韩灵曦一直觉得周庭雨是个很神奇的女人，她虽然没有能力化腐朽为神奇，但是她让一个曾经很讨厌她的人交出了自己的真心。
那些日子的点点滴滴涌入脑海，以德报怨的早餐，受伤时送上的拐杖，还有贴在台灯上的留言条……她曾经为自己做过那么多，就像是一棵树，一把伞，遮风挡雨，随时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提供依靠，原来只有真正决定放弃的时候才会知道到底有多么不舍。
韩灵曦最近总会在梦里看到郭哥那张惨白的脸，和许欣哀哀欲绝的眼神。她想，至少许欣还有孩子做精神寄托，支撑她继续活下去，而自己能给周庭雨留下什么，是钱，是孩子，还是只有单薄的回忆？她不愿意让周庭雨孤零零地守着那段时光。
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根本配不上她的努力，周庭雨值得遇见更好的人。与其让她承受相似的痛苦，不如在这之前就把她推开，虽然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但是日子久了，周庭雨总会痊愈，然后一点一点的把自己忘记。
就是这样。
周庭雨，离开我你才会有更好的未来。
杜逸发来一条短信：灵曦，你还在磨蹭什么？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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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韩灵曦慌忙抽出纸巾擦拭桌上的水渍，深吸一口气说：“我没事，你接着说。”
“嗯……情况有点严重。”杜逸结结巴巴，“需要，需要尽早安排住院，你最好跟我去趟医院听听医生怎么说。”
他所说的情况在院方口中并非是“有点”严重而已，事实上医生已经疾言厉色地嘱咐他及时带韩灵曦入院治疗，只是考虑到韩灵曦的感受，杜逸并没有实话实说。
有那么一刻韩灵曦的大脑是空白的，她脑袋发蒙的挂掉电话，借口补妆去了洗手间。
镜子里的那张脸看起来依旧是明艳动人的模样，只是嘴唇失了些血色。韩灵曦抽出唇红涂在嘴唇上，指尖竟颤栗不问，无法自持。
心脏跳得很快，不好的预感还是应验。韩灵曦依旧感觉在梦中似的不真实，怎么会，怎么可能？就在几天前她还构画着和周庭雨的未来，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父母摊牌，为想要的生活努力，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
在洗手间待了很久，韩灵曦才回到办公桌清理杯子碎片，因为精神恍惚不当心割破了手指，想到休息室有为员工准备一些应急用品，就去那里找创可贴。
“周总监恭喜你啊……”
休息室里这会儿正热闹，各部门的人都有，原来周庭雨也在。他们围着周庭雨纷纷道贺，七嘴八舌的问问题，殷切地希望她多分享些心得体会，而周庭雨带着一贯温和的笑容和温软的话语，耐心地满足众人的好奇心。
韩灵曦本想默默地拿了创可贴马上走，无奈已经被周庭雨发现。她从人群包围中走出来，盯住裹在韩灵曦手指上的纸巾，简直鲜红得刺眼。
“灵曦，你手怎么了？”
“哎呀，韩特助，你手流血了啊！”
“哟，严不严重啊？”
“没什么大问题，我杯子摔碎不当心割破了手指，贴片创可贴就好了。”
韩灵曦避开周庭雨递来的目光去翻创可贴，越着急越找不到，好不容易终于看见，周庭雨在她伸手之前拿到了。
“我帮你，手给我看一下。”周庭雨丝毫不避讳身边的同事，抓住韩灵曦手指小心翼翼地揭开纸巾观察，好在创面不大，伤口也不深。
她撕掉创可贴的包装帮韩灵曦封住伤口，习惯性地叮嘱：“你做什么都要注意一点，伤口止血之前别再沾水。”
“我……我知道了，小伤口没有大碍的。”韩灵曦心里乱糟糟的，垂着头快速抽回手。“恭喜你获奖啊周总监，大家都为你高兴，那个，我先去忙了。”
说完这些她迅速推开门离开，留周庭雨在原地纳闷，她怎么感觉韩灵曦的神情不太对，是怎么了？就算是因为在公司，也不需要回避得如此刻意吧。
林妙妙在半路上跟韩灵曦打了个照面，她刚去财务部拿文件，见到韩灵曦正好，直接把几份文件都交给她先审阅。
“小韩姐你先看看，要是没问题我就拿给肖总了。”
“知道了，都给我吧。”
“咦？小韩姐，你的手！”林妙妙惊讶地叫起来，“流血了！”
韩灵曦低头看自己的左手创口，不过是从休息室过来几分钟的路程，小小的创口贴已经被血染透，殷红的血正顺着指尖往下淌。
———————————————————
“玉之啊，我那条斜条纹的领带去哪里了？”
柜子一般都是林玉之在整理，眼下周安几乎把更衣室翻遍了还没找到，只好求助林玉之，但林玉之在阳台上修剪盆景，背对他根本是一言不发。
“玉之，玉之，我在问你话呢？”
林玉之忍无可忍，回头就吼：“哎呀你烦死了，自己的东西不会找吗？！柜子就那么大，领带能跑哪里去？！真是的，这么点小事都不会做……”
周安无辜极了，他感觉得到妻子最近的情绪不好，三言两语不对头就要骂人，可真不知道为什么。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跟吃枪药似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更年期来了？还是玩股票赔了？”
“我说话怎么了？”林玉之没好气地瞪他，“我有情绪还不能发泄了，难道天天守着你们父女俩鞍前马后的就对了？一天天伺候你们吃穿，还一个个都跟我对着干！一边去！看见你就烦！”
“行行行，我走，您自己在家发泄吧啊。”
周安穿上外套出门了，林玉之继续给盆景剪枝。
自己的情绪不好，还不是被周庭雨气的！女儿现在真是有主意了，都几天了一点动摇的意思都没有，还把一些这方面的新闻发给她看，行，就算是现在社会包容度高了，但同性恋情毕竟还是少数吧，别人会如何用有色眼镜看待她们？林玉之坚决不能接受女儿跟别人不一样。
剪着剪着林玉之回神才发觉自己几乎把盆景给剪秃了，枯叶是清理了，连嫩芽都没了，得，毁了。
懊恼地将剪刀丢到桌上，林玉之叹了口气，坐到沙发上喝茶。
张凤兰打电话过来，喜盈盈地对她说：“老五啊，赶快出来玩，我基金的分红到账了，请你吃饭！”
“你啊，天天想着玩儿，就不会管管别的事？有什么好吃的，我不想去！”
林玉之此时也有些迁怒张凤兰，作为妈妈总要有点自觉吧，连自己女儿的感情问题都没能及时察觉，单自己操心！
“孩子们都长大了可以自力更生了不需要管，我们到这把年纪不玩干什么？”
张凤兰很想得开，“我知道有家养生馆新开张优惠折扣很大呀，我们去试试怎么样？”
“我说了不去……算了，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有些事情跟你商量。”
林玉之转念想，这事跟两个家庭都有关系，要是女儿那边真的说不动，那她就按计划直接找韩灵曦，要是韩灵曦也坚持，最坏的打算不过两家人全部知道，都到这地步还考虑什么丢不丢脸，毕竟关系到两个孩子之后几十年的幸福，林玉之不相信张凤兰和韩续就能应允她们在一起。
暂时的好感不代表就可以相守一生，何况是两个女孩子，异性的爱情尚可有婚姻和法律作保障，她们的爱情拿什么保障？与其等以后年老色衰时再后悔，倒不如现在就把这段感情线掐断，长痛不如短痛，哪怕女儿会埋怨自己，她也一定要制止。
林玉之认定时间久了，周庭雨终归会放下。
☆、第 95 章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父母没过来吗？”
杜逸看了眼韩灵曦，向医生解释：“嗯……我是她哥哥，我可以负责，有什么情况你都告诉我吧。”
“那你跟我到隔壁来一下。”
“医生，就在这里说吧，”韩灵曦拉住杜逸，“我是病人，有知情权，再说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怎么配合你们治疗？”
“那好吧，你们坐。”
医生拿出韩灵曦的检验报告，“检查结果显示，韩小姐是髓系白血病5b，就是急性非淋巴细胞白血病的一种。”
“她身体一直好好的，怎么会得白血病？”
“造成白血病的因素有很多，家族遗传、长期接触放射性物质、接触有害化学物质、以及病毒导致的基因改变，都会导致患上白血病。”
医生把化验报告解释给他们听，“韩小姐，你本身就有贫血，现在血小板和血红蛋白都有减少，白细胞数高，马上住院吧，我们会为你做进一步的检查以便制定个体化的治疗方案。”
杜逸在此之前已经做过功课，急急地问：“是需要做化疗吗？”
“通常先进行诱导化疗，缓解后根据预后分层决定继续或是巩固化疗几个疗程，后期或做造血干细胞移植，移植后如果35年后没有复发，就算完全治愈了。”
“那移植有风险吗？”
“风险自然会有，目前最好的根治方案还是移植，经干细胞移植后治愈，存活率还是非常高的，我们会为你做配型，所以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
医生虽然目光严峻，语气相对平缓，“不要紧张，虽然5在同类型白血病中严重一些，但是每个人的体质和情况是不一样的，良好的心态对病情缓解会很有利，你还年轻，治愈的希望非常大。”
“那我的身体还能恢复到以前一样吗？”韩灵曦目不转睛盯住医生，“对生育和生活有影响吗？”
“这个，”医生顿了顿，“看你个人的体质吧，建议你还是考虑自身为主。”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灵曦。”杜逸制止她，“别问了，我们先住院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吗？”
“是的，治疗过程中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还是别抱太多心理负担。”
“我知道了，麻烦你先帮我开些药。”韩灵曦起身，“我还要去上班。”
“什么？”医生感到不可思议，“恕我直言，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离开医院。”
韩灵曦却不听，背着包转头就走。杜逸慌了，“医生，麻烦你帮我先安排床位，我去劝劝她！”
在医院楼下杜逸追上韩灵曦的脚步，“灵曦，你听话，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我们赶紧住院，小毛病而已很快就好了！”
韩灵曦只是加快速度一直往前走。
杜逸又急又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啊！灵曦，灵曦，你说句话好不好，你要急死哥哥啊！”
“你让我说什么，你希望听到什么？！”
疾驰的脚步戛然而止。韩灵曦转过脸，红着眼睛大声质问：“希望我说没关系我懂？我要积极乐观勇敢对待，忍受有可能出现的药物过敏和排斥反应，还有化疗带来的各种副作用，期待终有一天能战胜病魔？你不是我，你怎么能感同身受？”
“灵曦……”
“对不起……我不该朝你发脾气。”韩灵曦颓然地垂下手臂，声音颤抖地说：“我没办法做到你希望的那样，我心里很乱，很害怕，我知道自己不该任性，我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就是这种胆小的人……”
连日来积累的恐惧和不安终于都涌上心头，韩灵曦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仿佛重回儿时最黑暗的那段记忆，只是她从未设想过，自己平淡无奇的人生里还会再有一段亲身经历。
如果得到的是最坏的结果，那自己的未来呢，父母呢，周庭雨呢？
杜逸的眼眶也红了，他鼻子发酸地抱住韩灵曦，“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很无助，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正常感情，我不会强迫你坚强，如果哭出来能让你的心情好一点，我陪你多久都愿意。”
韩灵曦渐渐收住了眼泪，她揽着杜逸的肩膀，哽咽着说：“别告诉庭雨。给我一点时间，我去办离职手续。”
“那你爸妈呢？事到如今还要隐瞒吗？”杜逸难过极了，“灵曦，我知道你怕庭雨担心，可她毕竟不是小孩子，容易哄。早晚都会知道的，再说你生病了，有她陪在你身边不好吗？”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么狼狈，那样很丢脸。”韩灵曦控制住情绪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就当我拜托你，一定不要告诉她。”
“可是你的身体……”
“现在不是还好吗？”韩灵曦离开杜逸的怀抱，吸吸鼻子，“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体质比旁人结实。”
杜逸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肩郑重其事的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医院这边我会安排，一旦处理好公司的事马上跟我回医院，我真的很怕你有危险。”
“好，知道了。你送我回家吧，回去看看我爸妈。”
杜逸不放心，“要么我跟你一起见你爸妈？”
“不用，我妈说有事找我。”
回去的路上韩灵曦在杜逸车里补了妆，尽量让自己的神态脸色都保持自然。然而进了家门，她发现林玉之也在，韩续倒是不知去了哪里。
“冉冉。”林玉之虽然挂着微笑，但有点牵强。韩灵曦也礼貌的跟林玉之打招呼，“阿姨好，我不知道您也在。”
“你阿姨是特意来看你的。”
张凤兰进厨房端水果，喜滋滋地说：“坐坐坐，有事跟你讲。”
“什么事？”
“当然是好事咯。”
之前跟林玉之在外面碰头，对方问起女儿的近况，说约韩灵曦一起商量她的感情归宿。张凤兰满心以为林玉之是知晓了什么八卦，或者有合适的对象介绍，毫不犹豫就把韩灵曦叫回家了。
韩续半小时前被借口打发出门，此刻张凤兰坐在韩灵曦身边，兴致勃勃就等林玉之开口。
“冉冉，那天庭庭回家，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韩灵曦茫然地摇头，“她没告诉我什么。”
“哦。”林玉之搓着手，想了想说：“既然今天你妈妈也在，有些话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是不是在跟庭雨交往？”
“啊？”张凤兰愣住，她看看林玉之，又看看韩灵曦，“老五，你在说什么，她跟庭雨交往？开什么玩笑！”
“庭庭的手机开机密码是你女儿的生日，而且她亲口承认喜欢冉冉，我能是开玩笑吗？”
“这，这不对啊，”张凤兰感到很莫名其妙，“你不是要跟我讲冉冉的感情归宿，怎么扯到庭庭身上了，她们不是好姐妹吗？冉冉，你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林玉之已经知道了。韩灵曦咬着下唇，点点头说：“是……我们是在交往，我很喜欢庭雨。”
“什么？！”
张凤兰彻底蒙圈了，两个孩子长大后又没见面，从周庭雨回国才有了交集，这中间各自谈各自的恋爱，什么时候友情变成了爱情，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冉冉啊，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阿姨也很喜欢你，倒是你考虑过你们的未来么。”
林玉之正襟危坐，语重心长地说：“庭庭那孩子在国外念了很久的书，心思单纯，根本就不清楚国内的情况，你总该明白，人情世故不是那么好处理的。就拿你们公司来说吧，你跟庭庭恋爱敢让同事知道吗？被发觉肯定会被指指点点的，谈这种需要遮遮掩掩的恋爱不觉得辛苦吗？再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我们理解你，身边所有的人都能理解你吗？”
“我……”
“你们年轻的时候身体好，还能赚钱，独立，以后年纪大了呢？万一中途感情变淡了，或者有外遇了，这事谁都不好说，又不能结婚。再说句难听的，父母不能陪你们一辈子，如果后面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得了重大疾病，另一方甚至没有资格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人走了能为对方留下什么，连个孩子都没有，你忍心让对方孤苦伶仃地过剩下的后半生？这样的爱情又有什么意义呢？别怪阿姨嘴巴毒，阿姨是过来人，现实就是如此啊，单凭一腔热血就想一生一世是不现实的……”
那些话像是一把钉子撒进韩灵曦心里，她垂着眼睑攥紧拳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脑袋昏昏沉沉的，林玉之再说什么韩灵曦听不清楚了。内心的坚持在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下来。如果自己是健康的，那么她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林玉之，可是现在她还有资格要周庭雨的以后吗？周庭雨还年轻，前程正好，自己就算是康复，体质也无法恢复到从前，霸占着她的生活会不会太自私了……
“冉冉，冉冉？”林玉之握住韩灵曦的手，自觉韩灵曦有所动容，接着劝说：“你也是阿姨看着长大的，阿姨很希望你有个好归宿，很多男孩都比庭庭更优秀，可以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和富裕的生活，恋爱么，新鲜新鲜就可以了，结婚不行，何必要彼此耽误呢？凤兰，你说是不是！”
“……嗯，嗯。”
张凤兰仍在云里雾里，她怎么都搞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喜欢上周庭雨，一时也没想到要发表看法。
林玉之还在碎碎念：“这爱情呀早晚会被柴米油盐磨成亲情，那直接从亲情开始也没差，老了有个伴，比什么都强……”
“阿姨，”韩灵曦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你让我再想想。”
☆、第 96 章
周庭雨回到家的时候见客厅里冷冷清清，以为韩灵曦还没回家。但是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她看到韩灵曦的卧室里有灯光。
推门而入，韩灵曦就坐在书桌边，俯身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
“灵曦？”
听到周庭雨的声音韩灵曦迅速把笔记合上，“你回来了。”
“你在干什么？”周庭雨走过去，盯着她捂紧的笔记本，笑问：“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没，没什么，工作上的心得体会。文笔太烂了，不好意思给你看。”
韩灵曦把笔记收进抽屉转移话题，“你忙完了？”
“嗯，案子刚刚收尾。”周庭雨活动活动脖子，弯下腰拥住韩灵曦，舒了口气说：“明天的庆功会又有得折腾咯。哎，你可不要穿太漂亮，我不希望你再被别人看上。”
“我哪有你说的魅力那么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韩灵曦不自然地推开周庭雨站起来“外面很冷吧，我帮你热杯牛奶。”
“不用，你别走。”周庭雨拉住韩灵曦，“给我看看你的手，不是割伤了吗？”
“一点小伤而已。”韩灵曦伸出手，“你看，早就止血了。”
周庭雨仔细看了看，指尖上只有一条浅浅伤痕，应该会恢复很快。抬眸的时候，她的目光跟韩灵曦的交汇，对方很快把视线移到别处去了。
“你怎么了？”
周庭雨握住韩灵曦的手靠近，“我怎么感觉你最近神情怪怪的，有心事？”她想了想问：“是不是我妈找过你了？”
“你妈妈要找也是找你，找我干什么。”韩灵曦装作听不懂，淡笑道：“我哪会有什么心事，有也会告诉你的。”
“可我觉得你在躲着我。”周庭雨若有所思，抬起手摸摸韩灵曦的脸颊，目光专注像是在观察什么。
韩灵曦怕被看出异常，马上侧过脸去，同时抽回手，故意说：“你的手很凉，不舒服。”
周庭雨歉意地说：“对不起。”
“我今天晚上有文件要整理，需要加班，就不去你房间了。”韩灵曦主动给周庭雨一个拥抱，又马上松开她，“你好好休息，明天庆功会的主角肯定是你，接着还要去s市参加颁奖典礼，这么多事堆在一起，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不用，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还是我自己来吧。”
周庭雨担忧地注视着韩灵曦，眼睛里带着很多不确定，“灵曦，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有，”韩灵曦莞尔，“你获奖了我很高兴，只是觉得我需要更加努力才配得上这么优秀的你。”
周庭雨扬起嘴角，刮了下她的鼻子，以宠溺的口吻说：“傻瓜，我就是喜欢你，说什么般配不般配的。”
“嗯，你快去洗个澡吧，我能搞定。”
周庭雨点点头，“既然你要工作，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也不要熬太久，注意身体。”
“好。”
门被周庭雨重新合上，韩灵曦盯着门板发了会儿呆，空气里还有那个人留下的淡香。她拉过椅子重新坐下，从抽屉里拿出刚刚的笔记本。
摊开的那一页用黑色墨水写了四个字：辞职报告。
墨水已经干了，内容依旧空白。
她把笔记本往后翻了几页，夹层里抽出一张照片。时间久远，照片已经发黄磨损，它曾被撕成两半，缺失的那半是韩灵曦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又用胶带小心翼翼地粘合好。
依稀还记得那天的阳光很耀眼，人民公园里银杏叶落了一地金黄，她和周庭雨被父母们抱到椅子上，强迫举起“剪刀手”合影留念，现在看起来两个人都傻乎乎的，简直就是两个小土包子，她忍不住笑。
要韩灵曦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是她耗费了几年的努力才换来的收获，是对自己的证明和肯定。可不管怎么拖延，最终还是要做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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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会在本市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大堂里举行，奇思邀请的除了曾经的客户，还有合作伙伴和慕名而来的朋友。小金站在门口盯着进出的宾客，高兴得两只眼睛直冒金光，奇思的客户来自社会各阶层，里面不乏青年才俊，单是看着也很养眼了。
“小韩啊，你就没有看得上的？”
小金拉着韩灵曦一个劲儿嚷嚷，“那你跟肖总经常见客户的，快跟我说说，这里面哪个最有钱有势又没老婆？”
“……”
韩灵曦抱着热水瓶，把小金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即便是大堂里有空调，这女人的装扮也太凉快了吧，会不会太夸张了。
“干嘛不说话，说啊……哎，姜小姐！”
男神还没找到见到女神也是好的，小金兴奋地挥舞双臂吸引姜子盈的注意，“还记得我吗？我是奇思的员工。”
姜子盈想了很久仍没记起她是谁，出于礼貌点点头，看到韩灵曦也在，缓步走来微笑着说：“灵曦，好久不见。”
“你好姜小姐。”韩灵曦见到姜子盈倒是有点意外，转而一想那不是很合理么，她本来就是公司的客户。
“我……”
“姜小姐！你是不是要找周总监？”小金自告奋勇，“我带你过去啊！”
“也是，我要跟庭雨道个喜的。”姜子盈自说自话，“那我先过去了灵曦。”
韩灵曦目送二人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周庭雨身边。那女人似乎知道自己在这里，回头望了眼过来。
“一个人待在这里干嘛，不需要给老板帮忙？”
身边多了个人，韩灵曦抬起头，身着白色西服的李珂保持着灿烂的笑容，“还是说在等我？”
“脸皮可真够厚的。”韩灵曦送上白眼，“肖总似乎没有邀请你吧，你来干嘛。”
“嗯，我叔叔是你们的客户，带我来玩儿的。”李珂随手拿起桌上的饮料“最主要的目的是来看你。听说你最近魂不守舍的，貌似心情不好。”
“听说？”韩灵曦这下可以肯定了，“你在我们公司安插了间谍关注我？李公子，你真的很闲。”
“话别说那么难听，我是关心你。”李珂嬉皮笑脸，一点不生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尊敬的各位来宾，欢迎大家来到这里，今天……”
“哎，在这里很没意思的，干脆跟我出去玩儿。”李珂冲韩灵曦挑眉，“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不去，”韩灵曦直接拒绝，“等下肖总要是找我怎么交代。”
“你又不是今天的主角，消失一会儿又怎样？”李珂不由分说拉住她的手腕，“跟我走吧，绝不虚此行。”
周庭雨刚才就看到韩灵曦身边站着位男士，那人好像是雷扬的朋友，此刻又见她被男人拉扯着往外走，周庭雨不由自主地迈出脚步。
“庭雨，等下就到你上台演讲了，你去哪里？”姜子盈拦住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在看什么呢？”
“周总监，小金，你们看到小韩姐了吗？”
林妙妙东张西望，奇怪地说：“刚才就没见到她人……”
“我看到了，她被一个男人给拉走了。”小金带姜子盈找到周庭雨后就没走，她八卦心起，对林妙妙挤眉弄眼，“穿了一身白西装，长得特别帅！有可能是男朋友。”
“是不是个字高高，寸头，粗眉毛，鼻梁很挺？”
“对啊。”
“原来是他啊，”林妙妙恍然大悟，又失望地撅起嘴，“来去匆匆，招呼也不打。”
周庭雨疑惑地问：“小林，你认识那个男人？”
“当然认识了。”林妙妙带着羡慕的表情说：“给小韩姐送花送礼物的就是他啊，人很好的，有钱有势，一直在追小韩姐，说不定是成了……”
“真的啊，原来那个痴心男就是他啊……”
送花？周庭雨皱起眉，之前问起韩灵曦的时候，她说送花的人无关紧要，就算是去雷扬家里做客，她也说跟李珂没怎么见过面。如果像林妙妙讲的他们一直有接触，韩灵曦就是在撒谎，难怪两个人的互动怪怪的。这么想来，那次送韩灵曦回家被张凤兰看到的“保时捷”也有可能是李珂了。
可她为什么要对自己隐瞒？
“他们应该是熟人，别担心。”姜子盈按住周庭雨的肩膀宽慰她，“大概只是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些话全被姜子盈听在了耳朵里，她观察着周庭雨的神情，暗暗琢磨着，如果不是十分熟悉的人，韩灵曦不可能冒险大晚上跟陌生男人单独出去。只是照林妙妙所说，两个人的关系真值得推敲呢。
☆、第 97 章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既来之则安之，等会儿就知道了。”李珂揶揄她，“你也没有特别反抗嘛。”
“……”
韩灵曦别过脸，不想解释。别说她之前的力气别不过身强体壮的李珂，现在稍微剧烈活动就容易头昏眼花，既然抵抗无效，索性不抵抗。
李珂带她去的地方是一座跨江大桥，三年前竣工，桥的尽头就是a市，自从有了这个连接纽带，江两边的市民们在一天之内花上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实现往返。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韩灵曦注意到了岔口的路牌，怀疑地质问李珂：“你别告诉我，你是想借着开小差的功夫去a市买碗酸汤粉给肖总做夜宵？”
“哈哈，a市的酸汤粉远近闻名，不过还是热腾腾的时候最好吃，虽然这桥是捷径，要端回来还是会凉的。”
转方向盘打个弯，李珂将车停在了马路边上，冲韩灵曦挑挑眉毛，“到了，下去看看吧！”
韩灵曦将信将疑地推开车门，回头往大桥的方向看。桥上面霓虹灯闪烁，七色灯带交错向对岸蔓延，侧面看去就像是一条彩虹，而对岸a市的灯火，变成了黑夜里的萤火，又像是灯笼，挂在天边，映在江里。
“漂亮吗？”
李珂双手抄在口袋里，向韩灵曦介绍：“这座桥的本名叫‘心桥’，不过我叫它‘彩虹大桥’，跟它的原名比起来更形象，而且更浪漫。桥没通以前这儿就是我跟雷扬的秘密基地，景色比现在更美，周围的几条街都是烧烤夜市，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这里逛逛，带点零花钱去大排档里面吃大餐，呵呵，虽然十次有九次回家都会狂拉肚子，不过还是很开心的。”
他眼里闪烁着光，用手指蹭蹭鼻尖，笑笑说，“后来就剩我一个人来了，雷扬有次吃完大排档回去上吐下泻高烧不止，命差点都没了，他的父母因为这个一度逼他跟我断交。”
“没想到你还干过这么缺心眼的事，”韩灵曦不客气地嘲笑他，“大排档比不上那些高级餐厅样样考究，你们这些吃惯精米的贵公子吃坏肚子也正常。”
李珂耸耸肩膀，“无所谓了，最重要是心情。现在我把这个秘密基地分享给你，以后不开心就来看看江景，有兴致的话跳进去游个泳也行。”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不开心？”
韩灵曦转过脸注视着李珂的眼睛，“话说回来，我一直想问你来的，你总是在我身边晃来晃去到底图什么？我并没有觉得我们的性情很投缘，也不认为你真的是因为喜欢我。”
李珂看了她一会儿，狡黠地说：“这可是我的秘密，既然想知道答案总要付出代价，不如，用我的秘密换你的秘密？”
韩灵曦大概猜得到他想问什么，点点头同意“成交。”
“接近你的原因，你可以理解为，人总是会对喜欢的人喜欢的那个人产生好奇心。”
虽然揣测过，也曾当过笑话讲出口，真从李珂的口中得到了证实，韩灵曦还是有点惊讶。
“你……喜欢雷扬？”
李珂又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摊开双手靠着车子，扬起脸慢悠悠地说：“我妈妈在我16岁时去世，那时我深受打击，好在我有个心地善良的同桌，每天鼓励我，安慰我，让我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脱离，也是那个时候，我渐渐对他有了依赖感。这个社会好青年就是雷扬，之前我们只是好朋友好哥们，我想大概就是那个时间段让我明白了对他的感觉属于哪一种。”
“16岁啊，”韩灵曦沉思着，“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
“是17年11个月加28天，再过几天就是18年了。”
这男人平日里看着张扬跋扈，没想到内里却有一颗痴情的心，人生有多少18年可以浪费啊。韩灵曦因他的故事起了同情之心，啧啧惋惜，“就没想过表白？”
“我很清楚他不可能喜欢我，所以我跟自己说，这辈子我们只能是兄弟。”李珂眼底的失落转瞬即逝，“从他那里知道你的时候我很好奇，你拒绝他的时候我很生气，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不识货。一开始吧其实是在试探你到底是哪种女人，后来发现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再后来无聊的时候，就不由自主会想起你。”
“你要是想借助接近我维系住跟他的‘联系’，还真是打错算盘了。”
“对啊，没想到你我都是‘同道中人’。”
“什么‘同道中人’，别说得跟邪教组织似的。”韩灵曦嗤之以鼻，“我的事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珂伸出三根手指，“一，第一次去你家，虽然卧室里有你身上的香味和照片，但是整体的陈设更偏向素雅清淡，跟你张扬的性格不搭，我猜测卧室不是你的；第二，你跟周小姐同处一室看起来相处的不错，但据我的‘间谍’所说，你们在公司交情普通，在公司外也无交集，刻意的隐瞒关系本就很可疑；至于第三，”李珂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虽然人都会掩饰，但是无意间流露出的感情会出卖你，那天你们在雷扬家吃过饭后，我基本已经确定。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喜欢她，她喜欢你！”
“……李珂，你干脆去开个侦探事务所好了，到底是哪个大嘴巴跟你讲了我的事，你给了什么好处让他甘愿被收买？”
韩灵曦那时只觉得这个家伙阴阳怪气，没想到他居然从一开始就在观察自己，还面面俱到的，机智是真机智，无聊也是真无聊。
“已经告诉你一个秘密了，这个有权不回答你，你单讲我说的是不是很对？”
韩灵曦没好气地回答：“对，你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李珂很满意韩灵曦的表现，“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你的周姑娘荣获大奖，今晚又开庆功会，怎么说都是喜事吧？”
“嗯？不是说好一个换一个的？”
“你们交往我早就猜出来了，既然知道干嘛明知故问浪费机会？”
“……算你狡猾。”
韩灵曦看向远处，幽幽说：“大概，是担心以后的事吧，所以高兴不起来。”
“第一步都迈过去了还有什么困难好担心？我一直都觉得你比我幸运很多，至少你爱的人也爱你。”
“现在对我来说最难的决定恰恰就是，让我爱的人离开我。”
“为什么？”李珂很惊讶，“你们俩好好的折腾什么？”
“在遇到她之后，我也一度对我们的未来满怀希望，但很不凑巧，我生病了。”韩灵曦苦笑，“虽然医生极力鼓励我，但就我所了解的事实，我的病情充满了太多不确定。庭雨的妈妈曾找我谈话，父母的爱只有对自己的孩子才是无私的，我理解。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她的前途和未来。”
“你怎么能这么想？怎么不问问她是怎么想的？”李珂拧紧眉头，“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吗？你没有权利剥夺她的选择，既然她爱你，就不会把你当拖累，更不可能因为你生病就抛弃你。”
“别擅自揣度我的想法，我可不想把自己搞成悲情英雄。”韩灵曦口气淡淡的，目光渐渐恍惚，“我也是很自私的。虽然我很害怕，但让她一边看着我受罪，看着我越变越丑，一边又来照顾我安抚我，不离不弃，我的自尊心受不了，我不想要任何人的同情。”
“那……你打算怎么做？”
韩灵曦莞尔一笑，“本来不知道，不过见到你之后就有主意了。”
李珂愣了愣恍然大悟，随即冷笑，“你想我帮你？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
“因为你有把柄在我手里。就算我们今晚分享了秘密，也不代表以前的事就能一笔勾销。别以为我们是一类人我就会跟你惺惺相惜，顶多觉得你没那么坏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告诉雷扬你暗恋他18年的事。”
“……我x！”
李珂骂了句脏话，“你为什么非得找我？”
“我时间不多，没办法挨个选，杜逸跟我太熟，雷扬性格太温吞，在我身边够了解又有点脑子且脸皮厚的也就你了，再说是你自找的。”
“……行，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李珂踹了一脚轮胎，“这种缺德事我做，要是真的把你们搅和散了，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说到做到。”
其实做到比说到难多了。
江边吹来一阵冷风，韩灵曦下意识收紧了衣领，她舒了口气，对李珂说：“送我回去吧，风吹的我头晕。”
☆、第 98 章
周庭雨在卧室收拾行李，明早她就要出发去s市。小皮箱里东西不多，她只打算待一天，所以带套换洗衣服和护肤用品就好。
走出客厅，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韩灵曦在庆功会结束前半个小时才回到了酒店，李珂则不知去向，回来以后韩灵曦也没有提过此事。
周庭雨盯着那扇玻璃门出神，那个人最近的心思她实在看不懂。恋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吧，自己是不是该本着对她的信任，把今晚所听到的都忽略掉？还是要遵从自己的内心，问问她跟李珂的关系，问问他们晚上去了哪里？
咚。
周庭雨被卫生间的异响吓了一跳，迅速推门，门被反锁了。她敲了敲门问：“灵曦，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流水声还在继续，过了几秒后韩灵曦才回答：“没事，地上太滑了，我差点摔倒。”
花洒喷出的热水打湿了头发和后背，韩灵曦跪在地上忍着那阵晕眩过去才扶住浴缸缓缓站起身，左膝磕了一块儿淤青，幸好没有磕破。
周庭雨还在门外问，“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韩灵曦把水开得更大，“你忙你的，我还没洗完。”
周庭雨松了口气，折身回到房间。也许，韩灵曦是因为最近的工作压力太大才会显得心事重重吧，那个女人一向要强。至于她跟李珂的事情，旁人的捕风捉影毕竟不真实，大概是怕自己误解，才一句都没有提过。
那么，怎么才能让韩灵曦重新打起精神？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盒，那是她花费了很久的精力在准备的礼物，马上就到元旦，也许现在就是合适的时机。
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愿这份礼物能让韩灵曦的心情美丽一点吧。
轻手轻脚到了韩灵曦的卧室，周庭雨琢磨着把东西放到哪里合适，看到韩灵曦的衣服和包乱糟糟地堆在床上不禁皱眉，这家伙的老毛病又犯了。
把盒子随手放进口袋，周庭雨俯身帮韩灵曦整理床铺，卷边的床单铺平，衣服一件件叠整齐，再收拾她乱作一团的包。
韩灵曦的背包容量相当可观，但全无规整可言，什么眉笔、小本子、电源线、钱包，员工证全混在一起，周庭雨无奈地摇摇头，为了方便整理，所性把她包里的东西算倒在桌上。
一只红色的首饰盒从包里掉落，在桌子上滚了几滚后掉到地上，周庭雨好奇地捡起来，是韩灵曦买了新首饰么？
盒子打开，周庭雨愣住了。那是一枚卡地亚的trity ruban 系列钻戒，这款戒指的价格根本不在韩灵曦的消费范围内。
“你在干什么？！”
韩灵曦劈手夺走了戒指，怒气冲冲地质问：“为什么翻我的包？”
周庭雨看着她，“戒指是哪里来的？”
“帮人保管而已，跟你没关系。”韩灵曦冷冰冰地回答，将桌上的东西重新塞进包里，“请你下次不要再擅自搜查我的东西。”
“我只是看你的房间很乱，想帮你收拾一下而已。”周庭雨没想到韩灵曦的火气会这么大，她以一种怀疑地目光打量着韩灵曦，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
“不需要，我可以自己整理。”
“你最近的情绪很奇怪，我很担心你。”周庭雨心刺痛了一下，“抱歉，没想到你会不高兴。”
“算了，是我太冲动了。但你下次别这样了。”韩灵曦转过身面对她，“最近我心里很乱，所以情绪不由自主会变坏。”
“灵曦，你到底怎么了？如果你有心事，你可以告诉我……”
“我说了我心里很烦，”韩灵曦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先出去行吗？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她知道自己的话一定伤到了周庭雨，她看着她眼底的光渐渐暗淡，只是仍旧逼着自己，以冰冷淡漠的眼神直视周庭雨的眼睛。
“我知道了。”周庭雨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没再多问，“你先好好休息吧。”
她转身关上了房门，片刻之后，客厅的灯也熄灭了。
韩灵曦走到门边，听到周庭雨关门的声音。
她靠着房门滑落到地板上，蜷起身子想，那个女人一定觉得很委屈吧。
戒指是从李珂那里借来的，只是道具而已，不过没想到周庭雨会这么快发现。被她发现也好，反正是迟早的事情。韩灵曦知道自己跟李珂离开的时候周庭雨看到了，可即便如此，周庭雨都没有质疑自己跟李珂的关系。
这就是周庭雨的温柔，只要自己解释她就会选择无条件的信任，那么希望这次也一样吧？不需要怀疑，不需要挽留，相信自己的背叛就好。
韩灵曦一直觉得周庭雨是个很神奇的女人，她虽然没有能力化腐朽为神奇，但是她让一个曾经很讨厌她的人交出了自己的真心。
那些日子的点点滴滴涌入脑海，以德报怨的早餐，受伤时送上的拐杖，还有贴在台灯上的留言条……她曾经为自己做过那么多，就像是一棵树，一把伞，遮风挡雨，随时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提供依靠，原来只有真正决定放弃的时候才会知道到底有多么不舍。
韩灵曦最近总会在梦里看到郭哥那张惨白的脸，和许欣哀哀欲绝的眼神。她想，至少许欣还有孩子做精神寄托，支撑她继续活下去，而自己能给周庭雨留下什么，是钱，是孩子，还是只有单薄的回忆？她不愿意让周庭雨孤零零地守着那段时光。
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根本配不上她的努力，周庭雨值得遇见更好的人。与其让她承受相似的痛苦，不如在这之前就把她推开，虽然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但是日子久了，周庭雨总会痊愈，然后一点一点的把自己忘记。
就是这样。
周庭雨，离开我你才会有更好的未来。
杜逸发来一条短信：灵曦，你还在磨蹭什么？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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