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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节

    天师执位Ⅲ:头七+记忆+赎魂+人偶[4部完] 作者:樊落

    第32节

    张玄的话很有道理,聂行风沉吟道:「如果那个人是曲星辰杀的呢?」

    「这种事留给警察去烦恼吧,如果人真是他杀的,师伯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而且曲星辰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人,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冒然报警只会让现状变得更复杂,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同样的办法——「看来只能先移尸了。」

    「那东西阴气太重,我不行的。」张玄率先摇手拒绝,「不行不行。」

    比起这个,聂行风想张玄其实更讨厌尸体的腐气,不过他也没打算让情人亲手操刀,听到远处传来鹰隼的鸣叫,他跟张玄又同时冒出了相同的念头——「这工作非汉堡莫属!」

    ◇◆◇

    汉堡早把人送到了车上,却迟迟不见聂行风跟张玄回来,他以为两人又遇到了什么状况,正在车顶大声呼唤,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把他头上的毛毛吹得乱飘,他仰头打了个喷嚏,变回鹦鹉的形状。

    很不寻常的坏感觉涌上来,汉堡左右打量四周,就在他准备重新化作阴鹰,以便可以随时应付突发状况时,就见聂行风跟张玄结伴从对面走过来,看他们的脸色跟气息不像遭遇到危险,汉堡放了心,拍翅膀迎上前,问聂行风:「怎么这么久?董事长大人您没事吧?」

    「只要你帮忙办一件事,我们就都没事。」

    张玄笑眯眯的表情在汉堡看来阴险极了,他马上明白了所谓的不详预感来自哪里,但很可惜,人生许多时候的悲剧就在于即使知道不详,却无法改变,就听张玄说:「去把那具尸体叼去会被警察注意到但不会引起公众恐惧的地方,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靠你爷爷的!」

    让汉堡最生气的不是做事,而是张玄那副「知道你们阴鹰最喜欢腐尸,所以特派了这个任务给你,看,我多体贴啊」的姿态,要不是碍于聂行风在身旁,他早一爪子抓过去了。

    「骂人也是要做事的,赔偿损坏的公物跟叼尸体任选一样,」张玄看看手表,「快点,我赶时间。」

    「张神棍,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沉去深海沟壑里,让你永远爬不出来祸害人间!」

    大骂声消音之前,汉堡的鸟形已经不见了,看着远处某个小绿点,张玄摇头叹道:「真小看他了,这么胖,飞行速度还可以这么快。」

    看张玄的反应,聂行风就知道汉堡的愤怒打了水漂,他的怒火半点都没有感染给张玄,两人上了车,就见曲星辰跟钟魁并排歪坐在后座上,看样子都没有醒过来。

    「先送他们去医院吧。」张玄说。

    车开了出去,四人空间有两个是昏迷的,让人感觉有些压抑,张玄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景色不作声,就在聂行风以为他是不是不舒服时,他低声说:「也许很多人都抱有汉堡那个想法吧?」

    他不会真去在意一直鸟发脾气时说的话吧?

    聂行风皱起眉头,伸手握住了张玄的手,「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有那个机会的,包括我自己。」

    假如傅燕文是他的另一个神格,他会想尽办法阻止那个神格继续存在下去,假若不是,那这个可能更不会发生,任何跟张玄为敌的人,他都会视为敌人。

    听了这番话,张玄转头讶然地看他,下一秒眉眼很乖巧地弯起来,唇角上翘,标明了主人此时心情有多好,发现他要开口,聂行风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

    「不要说话。」

    绝对不要说话,因为相处多年的经验告诉聂行风——最擅长破坏气氛的情人此时一张嘴,绝对吐不出什么好话来,所以偶尔还是保持沉默是金的美德吧。

    第十章

    轿车在一阵飞速行驶后来到了圣安医院,对聂行风来说,这间医院就像他家开的一样,几乎成了除了家跟公司以外最常出入的地方,有时候他甚至考虑要不要直接把医院买下来,以便随时就医。

    仗着熟门熟路,聂行风很快就联络好了医生给钟魁和曲星辰做检查,曲星辰的伤势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都是简单的擦伤,衣服上的血迹也是蹭上去的,反而是钟魁的情况不太好,诊断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偏偏他就是醒不过来。

    「如果私人还能被检查出什么健康问题,会让我怀疑这些医生的水准。」

    病房外的走廊上,张玄坐在长椅上嘟囔,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两个伤患也都安顿好了,没事做,他无聊的翻看那几个人偶,本来想给炭烧人偶身上也编个记号,但可惜那人偶太脏又太黑,根本写不上去,他只好另外装进了收纳袋里,以便随时用到。

    聂行风没搭话,坐在旁边闭目养神,张玄耐不住寂寞,用手肘拐拐他,「好糟糕的一天,我发现我可能把新一年的衰运在这一天里都用完了,明明找到了一点有关巡警的线索,现在也断了。」

    从钟魁捉住的兽鬼和它之后的反应来看,它多半就是巡警的魂魄变化而成的怪物了,但怪物为什么都聚集在山林里,山岩为什么会无端端地出现缺口,还有那些山树动物为什么会一起死亡,还变成了恶鬼,这一切都难以找到圆满的解释。

    聂行风还是没理他,张玄以为他乏了,没再吵他,掏出手机开始玩愤怒的小鸟,才弹飞了一只鸟,就听聂行风问:「你小时候一定常常弄坏师父的东西吧?」

    张玄一愣,第二鸟没顺利飞出去,惹来一群猪的耻笑,他讪讪的关了游戏,嘴里嘟囔了一句别人听不懂的话,不言语了。

    「我想一定是这样的,所以师父拿你很无奈。」

    「哪有,师父他会没收我铁罐里的存款当惩罚啦,咦,董事长,为什么你突然问起这个?」

    其实没有为什么,就是在思考今天一系列的事件时不自觉地想到而已,聂行风笑了笑,开始说正事:「我刚才把整件事从头想了一遍,发现没有很复杂。」

    「再复杂的事对你来说也不复杂啦,」好奇心被提了起来,张玄追着问:「是怎么回事,快说说看。」

    「首先,我们假设怪物就是巡警的魂魄变成的,它们嗅到了山中属于同类的气息,也去了山里,那里在短时间内多出了许多精怪的魂魄,我想也许跟傅燕文有关,那些刀痕也像是犀刃留下的,傅燕文很在意那柄刀,若非情况危急,他不会在山间乱砍,所以当时也许还有另一个人……」

    「你是说那些死亡的魂魄跟刀痕都是傅燕文跟别人激战留下的?是谁这么厉害,敢跟犀刃为敌?」

    张玄的手指在膝盖上轻弹,他没说跟天神为敌,因为在他看来,除了聂行风以外,没人可以自称是神,说完后不见聂行风接话,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啊,难道是初九?」

    在他们认识的人当中,只有初九有可能给傅燕文是相识的,并且有能力跟他一斗,更重要的是初九失踪了,如果他在跟傅燕文的决战中受了伤,那一直不出现的原因就可以得到解释了。

    「他不是一直说自己是局外人吗?那为什么会去挑衅傅燕文?难道是帮我们?」

    面对张玄的疑问,聂行风摇摇头,他不认为初九是那种为了朋友可以舍命一战的人,能让他这样做的只有一个理由。

    「与素问有关!」张玄再次喊道。

    「我想初九应该是事先知道了什么,所以为了让素问避免受伤害,他必须阻止,这可能就是他突然离开的原因。」聂行风沉吟道:「你没注意到自从索仁峰出现后,素问就开始神智恍惚吗?那一夜索仁峰想杀他,而他也想起了许多事情,这一切也许都是初九不想他记起来的。」

    如果记忆恢复带来的只有伤害,那么初九会拼命阻止吧?至于那是不是素问素要的并不重要,初九就是那种看似绅士,但实际上会绝对掌握一切的人,他将素问困在里面,用温柔的罗网——看着张玄手里的木头人,聂行风突然想到,也许素问也是初九的人偶吧。

    「说不定素问也是初九带走的,为了不让他再插手这次的事件,」张玄说:「既然说到最后,所有问题都出在索仁峰身上,那我们只能等曲星辰醒来,问他的遭遇了。」

    走廊对面传来脚步声,声音急促,张玄转头一看,发现是张正,一起来的还有马灵枢,看马灵枢的表情跟平时没什么变化,依旧笑吟吟的模样,不过想到弄坏了他的东西,张玄心虚,急忙站了起来。

    「张玄,为什么每件事你都要插手?」误会了张玄的反应,张正走到近前,不悦地说:「每次只要你一插手,事情就会演变得越来越糟糕。」

    「有关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但不是我想插手,这次明明是……」说到一半,张玄把话打住,眼神在两个人之间转了转,「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怎么知道这里有事?」

    「是我联系的。」聂行风说:「钟魁出事,我想马先生也许有办法解决。」

    「我跟张正是在医院门口遇到的,所以该叫缘分?」马灵枢微笑做了解释:「有什么事进去慢慢说吧,不知道事情经过,什么麻烦也解决不了啊。」

    张玄他们进了病房。

    为了方便照顾,聂行风请医生将两个伤患安排在一个房间里,病房外还有个隔间,有玻璃窗隔开,说话不会妨碍到他们休息。

    「小师叔怎么了?」

    看到曲星辰,张正很吃惊,他的反应像不知道曲星辰出了事,张玄看了他一眼,他想聂行风即使通知马灵枢,也不会特意提曲星辰的事,马灵枢不知道,张正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他来医院看来是另有目的。

    「你是来看我的吗?」他笑眯眯地问张正。

    「我是来追鬼的,」处于吃惊状态下,张正本能地回答了,话出口后才发现自己被诓了,他气愤地瞪张玄的同时,只好如实告知:「我追一只厉鬼到医院里,超度不了,只能杀了它,后来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马先生。」

    「不会是长相很奇怪很恶心的鬼吧?」

    张正脸色变了,惊讶地看张玄,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其实我们也是刚狩猎归来,如果我们杀的是同一类鬼的话,那你该明白要干掉它们有多辛苦了。」

    「我只想知道那鬼是怎么出现的?不找到源头,这种事会层出不穷。」

    说到心机敏锐,张正远超他的同辈,一句话就点出了事件重点,面对他的疑问,张玄做了个先看病人的手势,示意他自己看。

    马灵枢先去了钟魁躺着的病床前,试了他的鼻息,又掐住他的小拇指把他的手抬起来,钟魁的胳膊软绵绵的任由他摆弄,乍看上去像是牵线木偶。

    张玄急忙用手肘碰碰聂行风,示意他这个奇怪的地方,聂行风却没反应,眼睛盯住马灵枢的手,就见他在钟魁手上快速做了几个手诀,那只手掌便隐约露出个殁字来,这个现象张玄见过多次,并不觉得奇怪,张正却很震惊,问:「怎么会这样?」

    「这双手是碰死人的,被他拍到,再高的法术也得认命。」

    马灵枢说着话,又抬起钟魁另一只手,那只手里似乎也有字形隐现,但在众人看清楚之前,马灵枢就把手掌合上了,解开他的上衣。随着马灵枢手指的弹动,众人又是一惊,就见钟魁胸口上浮现出一些奇怪的墨黑符纹,纹路上面又加了一层金色罡符,看上去像是一道黄色栅栏,将令人不适的图纹压制在其后,看到这里,马灵枢砖头问张玄,「镇鬼符是你画的?」

    「是,钟魁抓住了一只兽鬼,为了顺藤摸瓜,我就把鬼镇在了他身上,这样方便揣带……」

    张玄将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张正听得皱起了眉,「张玄,我觉得比起赚钱,你更应该考虑怎么把道符练好了才对。」

    不赞成的目光头来,想到这次的确是自己的问题,张玄没去反驳他,倒是马灵枢发了话,「这不关他的事,是钟魁自身的问题。」

    他在钟魁胸前弹下指诀,破了张玄设的镇鬼结咒,失去了灵术镇压,黑符变得越发清晰,聂行风马上发现了问题,从张玄口袋里掏出一只木偶递过去,「这两副符咒看上去很像。」

    木偶上的纹路细小凌乱,被放大了几十倍后,造型已不尽相同,要不是聂行风心细,一定会被忽略过去,看到木偶,马灵枢跟张正的脸色同时一变,张玄则叫道:「岂止很像,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这木偶是从哪里来的?」张正急忙问。

    看了下记号,张玄答:「是从警察那里拿到的,具体说的话,是他从一个叫韩……」

    「这是诅咒之偶,要赶紧烧掉!」

    张正冷厉的表情像是他曾遭受过人偶之灾,张玄问:「你好像知道不少内情啊师兄。」

    张正避而不答,眼神瞟开了,重申:「总之要烧掉它!」

    他口袋里还有好几个呢,要是都烧掉,那可要烧很久。

    还好聂行风帮他解了围,问马灵枢:「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是兽鬼的诅咒在钟魁身上的反应,张玄的镇鬼符压住了鬼气,却压不住诅咒,如果困恶鬼的是其他人倒没问题,但钟魁的气场稍有不同,很容易被鬼影响,这些黑符就是被影响的结果。」

    随着他的解释,黑符在失去压镇后逐渐消散,马灵枢看了眼张玄,又笑道:「对钟魁来说这也不是坏事,他接受了恶鬼的怨气,从而化作自己的力量,所以才会一拳头就打散它们,今后如果再遇到这类古怪鬼魂,让他拳头出击就好。」

    「马先生您懂得真多。」听了他的讲解,张正衷心赞道。

    张玄也恍然大悟,难怪钟魁眼中会出现菱形阴影,后来又自动消失,原来是这样,就听马灵枢又道:「其实我也是根据张玄的描述想到的,如果当时在场的是我的话,反应会跟你们一样。」

    马灵枢说完,又转去曲星辰床边,经过张玄时,他拍了拍张玄的肩膀,「别担心钟魁,他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这孩子傻人有傻福,说不定现在梦中睡得正香呢。」

    「那菱形眼瞳又是怎么回事?」

    马灵枢没答,反而是张正回了他,「那就是所谓的人偶之咒,你想知道,回头我可以说给你听。」

    ◇◆◇

    跟钟魁相比,曲星辰的状态要好很多,他身上的外伤都做了处理,至于他提到的阴气也都散掉了,大家没再打扰他休息,去了隔壁的房间坐下谈话。

    张正对张玄的木偶很在意,一直盯着不放,一副恨不得马上夺过去销毁的架势,张玄当然不可能给他,很小心地揣回口袋里。

    「看来张先生对木偶很了解,」聂行风将话直接拉进主题,「那能不能让我们大家知道何谓人偶之咒?」

    张正不喜欢聂行风,但这次事关重大,被张洛几次交代过,他不敢大意,沉吟着把思绪理清,说:「其实人偶之咒我也不是很了解,这是叔叔跟我讲的,那晚雷雨之夜我会出现在凶案现场,也是处于叔叔的指点。」

    或许那晚的雷雨来得太怪,引起了张洛的注意,吩咐张正马上去查看情况,他出门时张洛就提到了人偶之咒,所以当发现出事后,张正并没有很惊讶,他先安置了张玄跟素问,又去寻找曲星辰,却毫无消息,后来张洛知道了这件事,就说那咒语又灵验了。

    但咒语究竟是怎样的,张洛也不清楚,只说那是雷神降落在人偶上的咒语,几十年前同道中传得很凶,都说有了它,修行可以事半功倍,后来连他的两位同门师弟、当时在道上颇有名气的驱鬼搭档也跑去寻求秘密,师父闭关出来,听说之后担心那是陷阱,便下山去寻找他们。

    几个月后,师父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十岁左右大的孩子,便是曲星辰,而那两名弟子却一去不返,张洛问起,得到的是个令人伤心的回答,师父当时很难过,连讲述具体经过的精神都没有,只说雷神之咒是以讹传讹,已经破了,以后不会再乱传。

    就这样,再没有人见过那两名弟子,曾经在同道上令人闻声色变的驱鬼猎人消失在了大家的记忆中。

    听着张正的讲述,聂行风的眼眸扫过马灵枢 ,马灵枢眼帘低垂,神情平静,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微笑说:「这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荣耀,天师一门是这样,马家也是这样。」

    张玄最心急,听不到结尾,他追着问:「那究竟那两名弟子是谁?叫什么名字?」

    「这个叔叔没说,只说是五师弟和六师弟,师公回到山上后很颓废,叔叔也不敢多问,之后师公便一直辟谷闭关,等过了几年叔叔他们发现不对劲,去见师公时,才发现他早就过世了。」

    「啊!」

    这样一说张玄想起来了,当年他陪师父去雪山时,排行最小的是曲星辰,再上面就是四师弟姬凯了,中间缺了两个人,张三没问,他也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很奇怪。

    「五师弟叫索仁峰,六师弟叫韩越。」打断他的回想,马灵枢缓缓道:「索仁峰常年在外游历,同道中无人不知,韩越是天师门下最有灵气的弟子,大家曾经都以为将来最有成就的会是他。」

    听着马灵枢的娓娓诉说,张正很惊讶,「马先生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马先生是马家传人,这种老江湖的事他当然很了解……」张玄抢着回了他,但刚说完就发现不对劲,「等等,马先生你说他们叫索仁峰跟韩越?不会是我们才见过没多久的那两个人吧?」

    马灵枢脸色微变,「你们连韩越也见过了?」

    「没见过,不过有点线索了。」

    张玄跟聂行风要来手机,把韩越的照片给他看,那天只凭一柄铁棍,马灵枢就知道了索仁峰的身分,他想这就是马灵枢不理素问,匆匆离去的原因,或许那时他就知道不仅初九出事了,连其他一切也都变得无法控制。

    「本来韩越被带去警局了,但可惜我们晚了一步,他被张燕桦带走了,等我们找到张燕桦,她说这个人叫韩路,是张雪山的弟子,已经回乡下老家了,所以我只好让式神监视他们,看他们耍什么花样。」

    「怎么张燕桦也扯进来了?」

    张正皱眉问张玄,后者冲他耸耸肩,「这你要自己问她,至于能不能问到答案,那要看她的意愿。」

    「我们怀疑张雪山还活着,」聂行风帮张玄解释:「他用了借尸还魂的办法离开精神病院,又用某种手段跟消失了几十年的师兄会合,所谓的怪物无其实就是索仁峰跟韩越,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变化,已经不能称为正常的人类了。」

    马灵枢沉吟不语,半晌才道:「他没那个本事!」

    「他没有,但傅燕文有,如果他们合作的话,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

    听张玄提到傅燕文三个字,张正的脸色变了变,但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谈话中,没人发现他的变化。

    「也许雷神传说也是傅燕文散播出来的,」张玄继续说:「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虚荣心,他希望所有人都臣服于他的神威之下。」

    雷神传说在几十年前,那时傅燕文的神格还没有苏醒吧?

    碍于外人在场,聂行风没有反驳他,就见马灵枢站起来,对张正道:「我去打听韩越的下落,你马上回去将这件事原本转述给你叔叔,再问清楚当年的人偶之咒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灵枢的话跟平时一样清淡,却让人本能地听从了他的指挥,张正二话没说就跑了出去,马灵枢也跟聂行风和张玄告了辞,看着他走出门口,张玄突然想起一件事,追出去叫道:「马先生,我弄坏了你的油纸伞,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马灵枢回过头,嘴角噙着微笑:「一把伞而已,难道我会跟你算钱吗?」

    「谢啦,马先生您真是慷慨又大方,不愧是国际大明星!」听了这话,张玄放了心,见他匆匆走远了,便在后面叫道:「回头请你吃饭,银白他们在张雪山家附近,有事你可以随便差遣他们。」

    喊完话,张玄好心情地转回头,对身边的聂行风说:「看来事情有点眉目了。」

    「至少我们多了两个盟军。」

    在这个情势混乱诡异的时候,有人相助总是件好事,聂行风给张玄做了个手势,两人回到病房,透过玻璃窗看到钟魁还在里面沉睡,张玄脸上的微笑掩下了,走到窗边,靠着窗看屋外的风景,「有时候我可能太高估自己了,钟魁会变成这样,是我造成的。」

    「我不这样认为。」

    见张玄话声低沉,跟送马灵枢离开时判若两人,聂行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走到他身边,并立着眺望远方,说:「这次是意外,我觉得任何时候化危机为转机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董事长你不需要一味的袒护我,如果你有疑问,尽可以站在我的对立面,这样也许我可以少犯点错。」

    「我没有袒护,我对你做出的判断有信心,至于站在你的对立面,」聂行风冲他笑了,「这个建议很有创意,等解决了傅燕文的事,我们可以试着操作一下。」

    不知道聂行风是没把今天的接连失败放在心上,还是在特意安慰他,一贯正经的人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感觉着属于他的气息,张玄心潮微动,他知道聂行风一直都在包容自己的自信自负甚至自私,这样的一个人,他想他绝对不会拱手于人,聂行风就是聂行风,不是神祗,那个见鬼的神祗让傅燕文一个人去做吧!

    张玄转过头,正想说句感性的话,却被飘在身后的影子吓了一跳,头本能地向后晃去,聂行风就听到砰的一声,听声音就知道这一下撞得有多痛了。

    原本温馨的气氛瞬间消失无踪,聂行风好笑地顺着张玄的眼神看过去,就见曲星辰不知何时醒了,并且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身后。

    几天不见,曲星辰瘦了很多,胡子拉碴,眼眶凹下,严重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像是吸毒重患者,头发也没梳理,乱蓬蓬的堆成一团,让原本精心掩饰的白发赫然显露了出来,再加上身上的病号服,陡然看去,会让人有种误入精神病院的错觉。

    「你醒了?」张玄先反应过来,揉着撞痛的后脑勺打量曲星辰,「看你也不是有魂离体,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曲星辰没理他,经过他们来到窗前,眼神落在窗外的夕阳景色上,「天快黑了。」

    「是啊,我们今天可是跑了一整天啊。」

    「我跑得更多,」淡淡地打断张玄的话,曲星辰道:「可是却一直没追到索仁峰。」

    「你已经知道索仁峰是谁了?」

    听到聂行风的询问,曲星辰一愣,他收回眼神,说:「刚才睡得昏昏沉沉,我隐约听到了马先生跟你们的对话,不过对于这个人,我完全没有印象,只是觉得他很熟悉,应该是跟我有过接触的人,所以我才……」

    「所以才在索仁峰被素问误杀后不让报警,希望找出你心中的疑惑吧?」

    曲星辰点点头,坦然承认了,「可惜我高估了自己的道行,没想到索仁峰会诈尸逃走,还杀了无辜的人,为了不让悲剧重现,我这两天想尽办法的找他,却一无所获,反而导致更多的生灵受害。」

    话语中透露出浓浓的懊悔,张玄想他现在心里一定很自责,便安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纠结也没意义,话说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山里那些鬼魅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躺在你身边的尸首,不会也是你杀的吧?」

    「我追着索仁峰去了那座山,中途却追丢了,后来就遇到了那个人,」曲星辰回座位上坐下,低下头,把脸埋在手掌里,叹道:「他是谁我不知道,但杀他的人是我,我遇到他时他已化鬼,如果不杀,他就会变成索仁峰那样的怪物。」

    「也许你做的一切都情有可原,但这个理由恐怕在警方那边说不通。」

    张玄很惊讶聂行风把说得这么直接,不过曲星辰没介意,笑笑说:「没关系,我没有想过用这种理由逃避罪责,不过请多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抓到索仁峰后,会去自首。」

    「自首的事先放放,等这件事解决后再说。」

    虽说杀人偿命,但那个人如果已变成怪物的话,那也是不杀不行,在这一点上张玄理解曲星辰的做法,见他气色颓废,正准备安慰他两句,却被聂行风抢了先。

    「也许你追不到索仁峰是正常的。」

    曲星辰的头猛地抬了起来,「为什么?」

    「我听张玄说索仁峰身上的人偶被你拿走了,索仁峰对那个人偶表现得很恐惧,我想在感觉到人偶的气息后,他会马上逃离的。」

    听了聂行风的解释,曲星辰的表情愈发的懊恼,喃喃道:「原来是这样,早知如此……没想到……」

    「所以那个小木人你拿着也没有了,快给我吧,让我来凑齐七龙珠。」

    「可是……它已经不见了,可能是在追踪索仁峰的途中失落了。」

    「不会吧,」张玄夸张地看着他,「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可以弄丢了?」

    「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会马上找到索仁峰!」

    说到最后,曲星辰又把话题转回到了索仁峰身上,面对他迫切的表情,张玄捧场地拍拍手,「哈,你真乐观。」

    「我想这也不是不可能的。」聂行风问曲星辰,「那你知道韩越吗?」

    「刚才迷迷糊糊听到马先生提到过,他是谁,很出名吗?」

    「几十年前应该挺出名的。」没拿到人偶,张玄颇感遗憾,兴致缺缺地问他,「要是论辈分,索仁峰跟韩越算是你的五师兄和六师兄。」

    曲星辰的回应是茫然摇头,看他表情就是没听过,张玄只好说:「看来有关你幼年的事情,你都记不得了。」

    曲星辰的神情黯淡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只记得家人被杀,村子被血洗,还有那只白狼。」

    「所以在知道夜凌就是白狼时,你才会那么憎恶他?」张玄好奇地问。

    「不,我不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只是本能的无法容忍他的欺骗还有他是妖的事实,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发现,这世上其实根本没有人与妖之分,妖可以变成了怪物,那人与妖之间又有什么明显的界限呢?」

    聂行风觉得自己读懂了曲星辰的言外之意,现在靠曲星辰追查怪物行踪的线索断了,但至少他们知道了索仁峰跟韩越的关系,以及当年的一些事情,索仁峰已经不是人类了,无法以常理判断,不过他想韩越会寻找他的,毕竟在这里,他们只认识彼此,如果张雪山利用他们的法术为己所用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去一趟王四平的家。」

    张玄正要点头,被突然响起的电视节目声给截住了,对面墙上挂着的液晶电视里映出新闻报导的画面,众多报导员围在警察局门口很激动地发表解说,张玄听了一下,大致是说有变态恐怖分子杀人后弃尸警局院内,向警方公然宣战,离现场较远的地方还有块塑胶布,盖在某个疑似人体的东西上。

    「难道是索仁峰做的?」

    「是我。」

    话声在身后响起,张玄转过头,先看到漂浮在空中的电视遥控器,之后才是汉堡那绿绿的身体,他马上明白过来了,「你把尸体丢去警察局了?」

    「具体地说,是警察局的停车场里——你说要选择不显眼又能引起警察注意的地方,我想来想去,停车场最好了。」

    「这不更显眼吗?现在只要有电视的人都知道这具尸体了!」

    「因为没想到今天警察局做公益宣传,刚好请了电视台的人来,」汉堡抱住遥控器,让自己避开张玄的目光杀机,耐心 解释:「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除了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想的,要我煮碗面给您消消气吗?」

    「把你自己煮了吧?」

    一道黄符迎面飘来,遥控器被打飞了出去,汉堡也没能幸免,随着遥控器被拍到了对面的玻璃上,又因为肥胖反弹回来,跌到了桌子上。

    「我靠你爷爷的张人类!」他捂着撞痛的脑门坐在桌上呻吟。

    「我们马上去找王四平。」

    张玄没理会汉堡的胡言乱语,叫上聂行风跟曲星辰出门。

    听说是查索仁峰的下落,曲星辰二话不说,随便套上外衣就跟了上去,张玄走到门口,听到汉堡还在叫个不停,他直接指派任务,「我们要出去做事,你留下来照顾钟魁,他要是再有事,我唯你是问!」

    「呸!他会变成这样是你造成的吧,凭什么他挂掉,我要担责任!?」

    答应他的是头也不回的脚步声,房门被关上了,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汉堡一只鸟跟里面还在沉睡的钟魁。

    被粗暴对待,汉堡很不爽,冲着无人空间骂骂咧咧了一阵子,在发现这种骂架很白痴后,他停住了嘴,拍翅膀飞去钟魁的床头,用爪子拨弄他。

    「我说钟钟学长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啊?外面正在上演好戏,比起陪鬼聊天,我更想去瞧光景,你一只鬼留在这里没事的吧?谁会对付一直糊涂鬼呢?那我就去看午夜场了,有事记得call我。」

    汉堡自说自话了半天,只听到钟魁低微的呻吟声,他凑过去听了听,点头道:「你说你没事?我可以离开?谢啦,我会记得给你带宵夜的,慢慢睡,s>  喂,不要走……

    被一只小鸟对着耳朵叽里呱啦说那么多话,就算死人也被说活了,更何况钟魁还没死,他迷迷糊糊地听着,感觉到汉堡要走,他想留住,但嘴巴张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就这样听着吵闹声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无踪。

    这是哪里?

    之前发生的一切对于神智混乱的人来说有些飘忽,靠在枕边,像是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耳边传来的叽喳声将钟魁再度唤醒,最初他以为是汉堡回来了,再仔细听听,那呢喃之音跟蛊惑他狂性大发的声音很像。

    「滚开!」

    吃过一次亏,钟魁不会再上当了,眼睛没睁开,但拳头已经本能地挥了出去,声音像是被他的空拳挥到了,停止了吵闹,但没多久又响了起来,如此回圈反复,最后还是钟魁先撑不住了,成功地被诵经似的响声吵得睁开了眼睛。

    随着睁眼,意识主控了他的打闹,杂讯便不再像最开始那么明显,钟魁翻了个身,想起昏迷前的种种,他发出呻吟:「不知道大夫有没有帮我检查一下听力。」

    就算有检查,耳鸣这种病症也是只有患者自己才会理解的痛苦,周围 一片黑暗,钟魁伸手摸摸床头,随着床头灯的点亮,他发现这里是病房,并且只有自己一个人,而那个声音还在回响着,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这个发现下了他一跳,急忙低头看自己的胸口,怀疑恶鬼还被道符镇在他的体内,但他很快就听到声音来自别的地方,像是在诵经又像是耳语调情,情人般的亲密呢哝,让他听得面红耳赤,禁不住心跳加快,幻想着自己出人头地、功成名就被众人瞩目的模样。

    啪!

    好在这种蛊惑不是头一次了,钟魁及时收回了不应有的想法,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脸上,说也奇怪,这巴掌拍下去后,脸颊虽然被拍得很痛,却成功地把杂音从耳边拍走了,诵经声还是不绝入耳,却无法再撼动他的心神。

    他揉着作痛的脸颊顺着声音探身在床上翻了翻,很快就从床垫下翻到了古怪的东西——竟然又是一个全身灰漆漆的人偶。

    随着人偶的显露,那奇怪声音消失无踪,钟魁把人偶拿到手里来回弄着,「原来是你在作怪啊。」

    人偶面目雕刻精致,看似憨厚可掬,但一直跟它的视线对望,钟魁有种会被蛊惑的错觉,急忙把它的头朝下握进手心,嘟囔:「这里怎么会有人偶?张玄放的?」

    可是张玄为什么特意在他床垫下放人偶呢?

    钟魁想不通,在枕旁翻了一下找到手机,发现讯号不是太好,便跳下床,跑去病房外准备打给张玄问问看。

    出了走廊,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走廊温度很低,照明灯光也相当暗,看到对面墙上贴着的提倡环保节电的宣传单,他忍不住吐槽:「节电也不需要把灯都关掉吧,路都看不清了。」

    他边说边调出张玄的手机号准备打过去,但触屏刚按到,他就看到眼前地上突然冒出一道人影,有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还是靠得近很的状态,他很惊讶,急忙掉过头去。

    站在身后的是聂行风,见是他,钟魁松了口气,笑着打招呼:「董事长你什么时候来的?这样冷不丁的出现,鬼也会被吓到的。」

    聂行风面容冷厉,没理会他的说下,手伸过来,道:「人偶给我。」

    「哦。」

    在张家,没有人会违抗聂行风的话,钟魁习惯成自然,把人偶递给他,但递到一半时停了下来,他仔细打量聂行风,突然向后倒退一步,叫道:「你不是董事长。」

    虽然这个男人不管是长相还是衣着都跟聂行风一模一样,甚至发型也一般无二,但他的气场太过凌厉,那是聂行风所没有的,聂行风给钟魁的感觉一向是温和沉稳,而非这样锋芒毕露到肆无忌惮的程度,所以即使是同样的外貌,却让他无端地起了反感。

    「你不是!」

    打量再次肯定了他的疑惑,想起那个传说中的跟聂行风近似的人物,钟魁将手背到了身后,警戒地盯视他。

    男人没理会他的疑问,重申:「把人偶给我。」

    连声音竟然也跟聂行风神似,并且带了不可抗拒的威严感,钟魁叫道:「哦哦,我知道你了,你叫那个傅……傅燕文。」

    「给我!」

    强烈的杀气逼来,让男人此刻的暴躁显露无遗,感觉到危险,钟魁转头撒腿就跑,走廊前方的大厅是护理站,他听汉堡八卦时说过傅燕文的身分,身为神祗,傅燕文应该不敢乱用法力伤人吧?

    钟魁运用意念飞快跑到了护理站前,但刚靠近他就傻眼了,眼前所有景物包括在里面值班的护士小姐都被定住了,像是百货店橱窗里摆设的人偶,有些人的脚步抬起一半,有些人正在接听电话,各自做出固定的动作或站或坐的停在那里。

    钟魁怔住了,起先还以为她们都被施了定身术,但仔细再看,发现其中一人把纸杯里的咖啡泼掉,泼出去的谁也定在办公中,他才知道这不是定身术,而是有人在某一个点里将这里的时间空间都给强制停止了,造成这种连空气都像是被冰封住的状态。

    有能力做到这一步的只有傅燕文,果然,钟魁转过身,就看到那个男人沿着昏暗的走廊向自己慢慢走近,他每走一步,带来的煞气就加大一分,钟魁不敢跟他硬敌,靠着柜子向旁边挪,在挪到空地后转身就跑。

    他怕傅燕文追上来,便运用意念一个劲儿的向前冲,可是闷头冲了好久,突然发现周围景色有点奇怪,眼看着护理站近在前面,他慌忙刹住脚步,避免了一个跟头翻进柜台里的悲剧。

    「跑够了吗?」

    冷冷声音从前方传来,钟魁撑着柜台,呼哧呼哧地抬起头,就看到傅燕文仍旧站在对面,他好像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过似的,动的是自己,而且还是跑了一大圈后又莫名其妙的返回了终点。

    「跑……跑够了……」

    一阵剧烈狂奔后,钟魁说话有些气力不济,看着傅燕文再度冲自己伸出手来,基于弱不与强斗的原则,他这次没在啰嗦,乖乖将人偶递了过去。

    「你还算懂事,」对他的顺从颇为满意,傅燕文接过人偶,在确定它没错后,施舍般的抬眼看看他,「本来我杀了你的,不过现在看来留你下来也不错,告诉聂行风,东西我拿走了,他有本事,尽可来查我。」

    聂行风会作什么反应钟魁不知道,但傅燕文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激怒了他,气氛地瞪过去,问道:「神怎么可以乱开杀戒?我犯了什么错吗?」

    「你的存在本身就错误。」后者冷淡地回应,「身为鬼,却不入鬼界,作为人,你又不是真正的人类,像你这种生物原本就不该存在与天地间。」

    钟魁怔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反驳什么才好,只觉得喉咙有些哽咽,他喃喃道:「原来我也是怪物吗?」

    傅燕文没理他,收好东西离开,听着他脚步声渐远,钟魁回过神,冲着他的背影大叫道:「人偶可以把人变成怪物吗?这一切是不是你造成的?所以你才拼命想拿回人偶!?」

    没有回应给他,钟魁靠在柜子前大叫了几声,却发现傅燕文的影子越来越浅,随着他的消失,周围灯光明亮起来,原本冰封似的气息逐渐融化,生命之钟开始重新摆动,身后传来嘈杂声——一切都恢复了原状,走路声、讲电话声、水泼出去的惊叫声混杂在一起,让这个世界又有了生机。

    「咦,你不是今天刚送进来的病人吗?赶紧好一点也不能到处跑啊,要我送你回病房吗?」

    身旁传来护士小姐体贴的询问,钟魁恍惚着收回了眼神,他拒绝了护士的好意,把手揣在口袋里闷头往回走,周围很吵,人偶也被抢走了,但他却可以清楚地听到诡异的声音一直在自己耳畔回圈——「你是鬼你是怪物,你不该存在!」

    声音没有很大,却恰恰是无法忽视的声量,他听得心酸了,在走廊上茫然踟躇,不断地问自己——会不会因为他是怪物,才被家人扔掉?院长对他冷淡,朋友也疏远他,唯一对他好的姐姐,其实也只是利用他,他不想当怪物的,他只是别无选择!

    越想越气,钟魁把拳头握紧了,又起了凑人的冲动,但手掌里传来的鼓动帮他镇住了那份仇恨,一下下的跳动沉稳而柔和,他将手伸开,发现金光消失,只在掌心隐隐留下一个敕字。

    敕字除了驱邪外还可以定神,钟魁暗想那股灵力是在帮他驱除不该有的念头,大家都在期待救赎,但其实可以救自己的也许只有自己。

    咕咕!

    附近传来叫声,声音很低,却引起了钟魁的注意,他顺声望去,就看到旁边走廊里一只小毛皮动物似的东西一摇一摆地跑远了,再看到另一道一闪而过的身影,他的心提了起来,顾不得自伤,追着背影跑了过去。

    钟魁跑得快,那道人影更快,他追到走廊尽头,发现人不见了,便停住脚步大叫:「马叔!」

    走廊空静,连小鹰也看不到了,钟魁索性继续放开嗓子高喝:「马叔马叔马大叔!」

    「叫魂啊叫!」

    耳边传来爆喝,钟魁没防备,捂着耳朵跳去了一边,就见马面手拿蛇矛站在他原来战的地方,小鹰在旁边来回踱步,发出咕咕咕的叫声,看他炸毛颤抖的样子,应该是笑得止不住了。

    对面传来护士小姐的警告声——在普通人眼中,马面是不存在的,所以钟魁被当作是无端制造噪音的家伙,他忙赔了不是,又友好地冲马面摇摇手,后者没理他,一顿蛇矛转身就走,钟魁急忙跟上,呵呵笑着搭讪道:「马叔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忙吗?」

    「我们阴差的忙碌是跟这里的死人情况成正比的,你说忙不忙?」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钟魁挠挠头,继续一溜小跑的跟着马面,就见他来到休憩区,用蛇矛指指对面的贩卖机,钟魁立即摇头。

    「我没带钱包,下次请你好吧?」

    「我请你。」马面买了杯咖啡,给小鹰一杯奶茶,最后到钟魁了,钟魁忙说:「我不挑的,什么都行。」

    于是马面又按了一下热奶茶的按钮。

    《待续》

    《天师执位3之十 人偶(下)》

    【下部文案】

    一场连贯三十多年的恶梦,一个执着三十多年的诅咒,在追索线索的途中,素问竟然莫名失踪了!

    张雪山死亡后附身对象不明,而敌人这次的攻击目标,竟然是拥有神格的张玄?

    马灵枢与张玄合力应敌,连神祇都想要的人偶,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第一章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椅子很宽,小鹰飞到中间站好,刚好将他们隔开了,看着马面又放了几颗花生在椅子上,小鹰喝一口奶茶叼一颗花生,像是吃得很开心,钟魁忍不住问:「马叔你们鬼差也吃东西吗?」

    「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你看汉堡就知道了。」

    「是啊是啊,那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还是那样,作为鬼,再好能好到哪儿去?」

    几声询问都被马面粗声粗气地挡了回来,钟魁没话说了,双手捧着奶茶杯默默地灌饮料,马面看看他,觉得自己的话有点重了,便主动问:「你好像不太好啊。」

    「好就不会来医院了,」钟魁转头看他,笑嘻嘻地说:「不过没想到会遇到马叔,所以我觉得来医院其实也是挺不错的经历。」

    原来这笨蛋不说话是因为在发笑啊。

    在发现了这个秘密后,马面不快地顿了下蛇矛,心想早知道他就不用担心了,现在死小孩的心思真是搞不懂。

    「马叔,刚才那个人出现时你也在的吧?」

    询问传来,马面哼了一声,「什么东西啊,不知道!」

    这反应完全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想到马面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一直藏在暗中,钟魁很开心,又灌了两口饮料,说:「我没有怕傅燕文,而是就算我逞强,东西还是会被抢走的,如果我受了伤,可能就没办法给张玄他们传信了。」

    「看来你还没有笨到姥姥家。」

    「但他的话让我害怕,」钟魁看着他,很认真地问:「我是不是真的是怪物?」

    砰!

    蛇矛撞地的响声重重传来,看马面的表情就知道他非常不爽听到这话,钟魁怕他发怒,正要安慰,就听他说:「什么叫怪物?只有自以为是的人才会把跟自己见解不同的对立面认为是怪物,大多称呼别人是异类的人,他们最恐惧的不是异类,而是他们自己,因为他们怕自己是失败品,所以才会不断通过否定对方的存在而肯定自己。 」

    一番话说下来,字字掷地有声,钟魁听得心折,最初的茫然跟伤感瞬间消散一空,崇拜地看他,「马叔你好厉害,说话跟马先生一样有哲理!」

    前一句夸赞让马面很自得,但越听越不是味,哼哼哼了两声,本来想反驳,又觉得那样太幼稚,改问:「他对你好不好?」

    「很好啊,」说到马灵枢,钟魁的眼睛眯了起来,「有给我加很多公司福利,工作也不是很难做,做错了也不会被骂。」

    「好屁啊!」马面继续顿蛇矛,愤愤不平地说:「他要是真关心你,就不会在你昏迷时还跑去做事,大家都走了,把你一个人留在医院,就没想过你会遇到危险?」

    「刚才是意外啊。」

    「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是意外,前面的因造成后面的果。」

    钟魁不是很赞同马面的话,但为了不惹他生气,他连连称是,就听马面又说:「我问你,如果你不小心来到现在这里,发现你变怪物……不,应该说你发现自己的死是你最信任的人害的,那你是会接近她还是为了不让她害你而先杀了她?」

    「马叔我不懂,我本来就在这里啊。」

    「笨死了,我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孩子。」

    马面在嘴里小声嘀咕着,见钟魁还在莫名其妙地看自己,他没好气地说:「听不懂你就去问下张玄……不,那笨蛋估计也不懂,要问聂行风,让他告诉你这个道理。」

    「不用了吧,反正我都已经是这样了,问不问有什么区别吗?」

    「我让你问你就问,怎么这么多废话。」

    见钟魁把奶茶喝完了,马面过去把他的纸杯收走,又顺便把小鹰搞出来的垃圾也整理了,见他要离开,钟魁有些不舍,跟上去,问:「马叔你什么时候再来?」

    「该来的时候就会来了,不过我不想在医院见到你。」

    马面给小鹰打了个口哨,小鹰吃饱喝足,冲钟魁挥挥翅膀先飞走了,钟魁还要再问,就见马面高大的身影在眼前闪了闪就不见了,只留下一句话,「记得给聂行风打电话,马上打。」

    「是。」

    钟魁冲着无人空间挥挥手,窗外月光洒进,转眼空静下来的气息让他有些不适应,还好时间已经很晚了,周围没人,否则看到他一个人自说自话,一定会把他送去精神病院的。

    他拿出手机,在翻通讯录时有些犹豫,他知道张玄他们全部离开不是不担心自己,而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怕打电话会打扰到他们,但对于马面的交代他即使不明白,还是会本能的服从,就像马灵枢交代给他的事他一定不会反抗一样。

    反正人偶的事他要告诉张玄,所以这也不算打扰吧,几秒踌躇后,钟魁把电话打了出去,过了好半天电话才连上线,张玄在那头小声问:「你醒了?身体没事了吧?」

    「还好,不过我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

    「这是很正常的,我每天包括现在都在面对奇怪的事。」

    钟魁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马面执意让他跟聂行风联络了,长话短说,他直接问:「董事长在附近吗?请把电话转给他。」

    「欸?你找董事长,为什么要拨我的电话?」

    钟魁怎么敢说那是因为你不靠谱,呵呵道:「我想董事长太忙嘛,所以先跟你打听一下。」

    「什么叫董事长忙啊,最忙的那个人是我好不好……」

    张玄嘟囔着转身去房间里找聂行风,他们刚才在王四平的公寓里跟房东聊天,有聂行风出面,房东对他们的提问回答得很详细,但可惜没有问到什么可靠的消息,王四平的家也很空荡,大家正在商量接下来怎么办,钟魁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听说是钟魁的电话,聂行风让张玄跟房东继续聊,他出去接听,听完钟魁的讲述,他很惊异,转头看看房间里面,又往前走了几步,小声问:「你的床垫下怎么会有人偶?」

    「不知道啊,我一觉醒来,就发现人偶在耳边吵,就像是附在我身上的鬼的那种吵法。」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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